他的声音在寂静中回荡。
人群中,延绥镇边军的老旗手悄悄挪了两步,将身子掩在队列阴影里。
他知道昨晚的火光,不过是零星几簇在山上晃动的火把。
那些逃兵,是被吓破了胆,但却成了马韬立威的刀下鬼。
“这狗东西!”
他压低声音,唾了一口,恨恨盯着。
马韬冷眼看着面前一切。
无人敢动,无人敢言,只有马韬的披风仍在风中翻卷。
两棵树村,土窑内。
老军户赵渀撕下一块羊肉,慢条斯理地嚼着。
羊肉是大人之前派发的军资,全军都有,如今每个将士都吃得津津有味,浑身暖和。
火塘里的柴噼啪作响,火光映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忽明忽暗。
“死了十七个明军,溃逃的至少三百。”
阎狼翻着账簿,炭笔在纸页上沙沙作响。
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记录一场无关紧要的集市交易。
老军户赵渀嗤笑一声,喉间发出类似狼嗥的低响。
“马韬帮我们多杀了数十近百个,这狗官杀得越狠,军心就越散,到时候”
他忽然停住,目光转向窑外。
阎狼起身,靴底碾过地上的草屑。
片刻过后,他带回一张沾着露水的字条。
赵渀接过,只瞥了一眼便随手扔进火塘。
字条在火焰中蜷缩、焦黑,最终化为灰烬,连一个字都没留下。
“接下来,等大人的消息。”
他声音冰冷,默默思索着。
现在黑袍军突袭之下,安定县兵马已经散了,但接下来,恐怕还有硬仗要打。
窑外,寒风裹挟着远处刑场的血腥气,掠过村口的槐树。
阎狼将账簿合上,忽然开口。
“你说马韬真能压下那些溃兵?”
他不相信,如此随意的斩了一大片自己人,这个总兵怕是也当到头了。
果然,赵渀啐了一口。
“压?他越是压,那火就烧得越快,那些兵,饿着肚子,看着同袍的脑袋被钉在木桩上,还能为他卖命?”
“咱们的黑袍不过杀了十几个,他们就自己乱了,等下次……”
他深吸一口气,望向窑顶的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