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落下,算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谁不知道当今这些流民是什么地方来的,是什么原因来的。
可如今两人就是摆明了要往阎赴身上栽,明显是吃定了这个小知县没本事翻身。
阎赴藏在袖中的拳头攥起,眼底戾气森冷。
他当然知道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背后是什么,四家缙绅留下的数十万斤存粮,近万亩良田的地契、还有那些金银细软。
这些蠹虫,百姓饿得吃观音土时不见他们,现在倒闻着血腥味来了。
“下官明白。”
阎赴突然佝偻了背,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
“后衙备了些土仪,还请两位大人笑纳”
这就算是服软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底兴奋。
果然,拿捏一个小小的下品县知县,无非是仕途上稍微使一些手段。
郑涟眼睛一亮,假意推辞。
“这怎么好意思”
说是这么说,可一双肥手搓动,兴奋几乎算是肉眼可见。
“另外。”
阎赴声音更低了。
“孙家的宅院临水,最是清幽。若大人不嫌弃”
赵德禄突然凑近,口里的腐臭味喷在阎赴脸上。
“听说从县的姑娘多是国色天香,不知曲乐之道又如何了?”
阎赴瞳孔骤缩,眼底的戾气几乎压抑不住。
胃口倒是越来越大了啊,当真是让人忍不住生出杀意。
“下官这就去安排。”
阎赴低头掩住眼中杀意。
在两人得意笑声中,阎赴终于缓缓走出县衙,彼时他抬头冷冷看着阴沉天色。
这世道,难怪都说嘉靖嘉靖,家家干净。
上面是五万两银子买一根梁木的道君皇帝,下面是对着百姓恨不得敲骨吸髓的缙绅官吏。
这个世道,当真是从根子里烂透了。
黄昏时分,阎赴独自站在县衙后院的古槐下。
阎狼匆匆赶来。
“大人,都查清了,郑涟在多处下品县有三处宅院,去年强占了米脂县五百亩好田,赵德禄更毒,去年大旱时倒卖官粮,延安府至少饿死三百人是因为他”
“准备磨刀,送这些大人见美人。”
这一刻,阎赴看着府衙内的身影,已经如同看死人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