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砚修装着论文资料的书包。
钱砚修瞬间明白了。唐老师是在用行动告诉他:比赛只是航程中的一个坐标,无论结果如何,思维的探索永无止境。不能沉溺于聚光灯的温度,要尽快回到自己的航道。
他立刻拿起书包,跟上唐元明的步伐,两人一前一后,沉稳地走出了喧闹的答辩大厅,将那些期待、议论和尚未揭晓的结果抛在身后。
走出活动中心大楼,冬日的阳光毫无遮拦地洒在身上,带着清冽的暖意。寒风扑面,吹散了答辩厅里残留的紧张气息,也让钱砚修的头脑更加清明。
“感觉如何?” 唐元明走在旁边,忽然问道,语气如同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钱砚修仔细体会了一下,认真地回答:“像……完成了一次高强度的思维攀岩。问题很尖锐,但把框架里的模糊地带逼得更清晰了。尤其是关于模糊量化主观性的质疑,给我指了条必须深挖的路——史料实证和计量方法。”
“嗯。” 唐元明应了一声,脚步不停,“手术刀第一次上手,握法对了就行。能不能切开病灶,要看后续的磨刀和用力。答辩的问题,就是磨刀石。论文的修改方向,有了?”
“有了!” 钱砚修的眼睛亮了起来,被寒风吹得微红的脸上焕发出沉静而坚定的光彩,“重点补充史料量化依据的探索路径,细化模糊隶属函数参数设定的逻辑和实证支撑方案,在‘边界’部分更深入地讨论主观性与客观性平衡的问题。”
唐元明没有再说话,只是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形成一个极其短暂的、却真实存在的弧度。他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回学校?” 钱砚修问。
“不,” 唐元明拉开车门,“去市图书馆。陈教授推荐的那几本计量史学和模糊系统优化的专著,该去借了。勘探,继续。”
出租车汇入车流。钱砚修坐在后座,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雪融后湿漉漉的城市街景,心中一片澄澈。聚光灯熄灭,但思维的星火己被点燃,在更广阔的勘探之路上,坚定地燃烧着。那片碎瓷安静地躺在口袋锦囊里,仿佛也在无声地见证着,修补认知边界的旅程,正步履不停地,迈向更深、更未知的海域。而他的导师,正沉默而坚定地,与他同行在这条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