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王妃到——"
司礼太监尖细的嗓音刺破清晨的雾气。山叶屋 耕辛醉全顾雨岚扶着青棠的手下轿,素白裙裾扫过青石板上未干的雨渍。灵堂前已经跪了一地仆役,白幡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谁在无声地恸哭。
皇帝竟派了李总管亲自来吊唁。顾雨岚垂首行礼时,看见老太监靴面上沾着新鲜泥浆——是连夜从皇陵赶回的痕迹。
"陛下口谕。"李总管展开黄绢,眼睛却盯着她身后的沈渊,"赵氏忠勤可嘉,赐谥'恭懿',以二品礼制下葬。"
顾雨岚叩首谢恩,额头触到冰冷地面。这个谥号太过贵重,分明是做给活人看的。她余光瞥见沈渊握紧的拳头,骨节泛着青白。
"臣妇代赵嬷嬷谢陛下隆恩。"
灵柩起驾时,忽然刮起一阵怪风。白幡绳索断裂,重重砸在供桌上。在一片惊叫声中,顾雨岚看见棺木缝隙飘出一角暗红——是赵嬷嬷临终紧攥的那块黄绢!
她趁乱上前扶棺,指尖勾住绢布轻轻一拽。绢帛撕裂的声响被哀乐掩盖,只来得及瞥见"元熙十八年...龙凤胎...沈家..."几个残缺字迹,布料就被沈渊一把夺过。
"王妃当心。"
沈渊声音低沉,掌心却用力捏住她手腕。顾雨岚吃痛抬头,正对上他眼底翻涌的暗色。那双总是冷峻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眉骨疤痕泛着不自然的青紫——这是他情绪剧烈波动的征兆。
"王爷..."她轻挣了一下,沈渊却握得更紧,直到李总管走近才松开。
"老奴记得,赵嬷嬷是肃王乳母?"李总管笑眯眯地递上奠仪,话里有话,"伺候过两代沈家将军呢。"
沈渊表情纹丝不动:"劳总管挂念。"
顾雨岚却如遭雷击。,天~禧′暁?税¨徃- !最-欣′漳`结.埂?鑫-快`两代?沈渊父亲战死时他才五岁,哪来的"伺候两代"?除非...除非赵嬷嬷还照顾过更早的沈家子嗣!她突然想起黄绢上"龙凤胎"与"沈家"的字样,一个可怕的猜测浮上心头。
葬礼结束后,顾雨岚借口头疼提前回府。途经西厢房时,她鬼使神差地推开了赵嬷嬷生前住的小屋。床榻已经搬空,唯剩墙角樟木箱尚未收拾。掀开箱盖,最上层是整整齐齐的婴儿衣物——两套,一蓝一粉。
"这是..."
指尖触到蓝色小衣的瞬间,顾雨岚如触电般缩回手。衣襟内侧绣着"渊"字,针脚与她儿时那件粉色小衣一模一样!她颤抖着翻出箱底册子,泛黄的纸页上详细记录着:
"元熙十八年腊月,接沈家小公子于永宁宫侧门,重六斤四两,左肩有朱砂痣...周娘娘泣血相托..."
窗外突然传来脚步声。顾雨岚慌忙合上册子,却带落了压在下面的半块玉佩。玉上"雨岚"二字清晰可见,断裂处恰好能与她随身佩戴的那半块严丝合缝。
"王妃在找什么?"
沈渊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惊得她险些打翻油灯。转身时踩到裙角,她踉跄着向前栽去,被沈渊一把扶住。两人距离骤然缩短,她闻到他衣领上沾染的檀香——是皇帝惯用的龙涎香!
"臣妾..."她嗓子发紧,"来取嬷嬷的针线笸箩。"
沈渊目光扫过她手中玉佩,眼神陡然转冷:"子时前回主院。"他松开手,"今夜有暴雨。"
这话听着像关心,实则是警告。顾雨岚福身告退,走出很远仍能感觉他的视线烙在背上。?卡~卡.晓.税`枉, ^更~鑫¨最^全,回到寝殿,她立刻将玉佩与那半块拼合——断裂处浮现出完整的诗句:"双生梧桐,永宁同根"。
雨点开始敲打窗棂时,顾雨岚已经换了夜行衣。子时更鼓刚过,她就看见沈渊的身影掠过庭院,腰间佩剑在闪电中泛着冷光。
跟踪沈渊比想象中容易。他直奔书房密室,甚至没有掩饰机关开启的声响。顾雨岚躲在博古架后,看见他点燃火折子,将一叠文书凑近火焰。
就是现在!她闪身而入,银针直取他手腕要穴。沈渊反应极快,侧身避过的同时反手扣住她脉门。两人在黑暗中缠斗数招,直到一道闪电劈亮密室——
"是你?"
沈渊猛地收力,顾雨岚趁机挣脱,袖中玉佩"当啷"落地。两人同时去捡,额头重重相撞。血腥味在口中漫开时,她听见沈渊咬牙道:"不是让你别来?"
"王爷烧的是什么?"顾雨岚抹去唇边血迹,"怕臣妾看见?"
又一道闪电照亮沈渊阴沉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