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着油烟和汗味。
“这位客官,您要点什么?”一个肩上搭着汗巾的店小二麻利地迎上来。
“一碗素面。”楚久鸢的声音在嘈杂中显得有些清冷。
面很快端上,汤色清亮,几片青菜卧在细白的面条上。他拿起筷子,低头吃了起来。
味道寡淡,远不如山上师父亲手熬制的清粥小菜,却带着一种真实活着的粗粝感。
就在他默默进食时,店堂角落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说书人,正唾沫横飞地拍着醒木,声音洪亮地讲述着:
“话说!那南边儿二十里开外,有个叫‘落霞坳’的村子!嘿,那地方,邪门儿得很呐!前几年闹了邪祟,先是鸡鸭无故暴毙,接着是牲口,最后连大活人都……啧啧啧,一夜之间,整个村子都空了!死绝了!连只活耗子都没剩下!都说那是……”
“放你娘的屁!!!”
一声嘶哑、饱含愤怒的吼叫猛地炸响,打断了说书人的滔滔不绝!
一个瘦得几乎只剩下一把骨头的男人,猛地从靠墙的阴影里站了起来。
他衣衫褴褛,眼窝深陷,布满污垢的脸上颧骨高耸,唯有那双眼睛,燃烧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怒火和痛苦。
“谁说落霞坳的人都死光了?!老子还活着呢!老子活着从那个鬼地方爬出来了!!!”
满堂食客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纷纷侧目。说书人更是尴尬地僵在原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那枯瘦如柴的男人胸膛剧烈起伏,指着说书人,声音因为激动和虚弱而颤抖:“俺们村子是遭了邪!是遭了天大的邪!可……可那不是天灾,是……是人祸!是……”
他似乎想说什么,却又猛地刹住,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恐惧和怨毒,仿佛触及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他颓然地跌坐回长凳上,双手抱头,喉咙里发出压抑的、野兽般的呜咽。
楚久鸢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他不动声色地继续吃着碗里最后几根面条,眼角的余光却牢牢锁定了那个沉浸在巨大痛苦中的枯瘦身影。
落霞坳?一夜空村?遭了邪?
师父教导的“清源引煞诀”心法在体内悄然流转,一种近乎本能的警觉和对“异常”的敏锐感知,让他对这个男人和他口中那个诡异的村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碗底清汤映着摇曳的灯火,也映出他沉静如渊、若有所思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