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派大臣的冲击,依旧如同五雷轰顶。
礼部尚书周正儒身体晃了晃,脸色由白转青,手指死死抠着笏板,指节发白。
“殿下!”
一个尖锐的声音终于按捺不住,打破了死寂。
正是那位须发皆白的瑞王。
他猛地出列,老脸涨得通红,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手指几乎要戳到御阶之上。
“昨夜…昨夜宫中惊天巨变,喊杀震天!”
“公主殿下坐于此位,敢问先帝何在?!昨夜究竟发生何事?!”
“许琅带兵入宫,是奉旨,还是谋逆?!”
“请殿下明示,以安朝野之心!”
“否则,老臣…老臣万死不敢奉诏!”
他豁出去了,话语直指核心,带着最后的倔强和质问。
龙椅之上,云阳公主神色平静,甚至没有看端王一眼,只对身旁侍立的内侍总管微微颔首。
内侍总管展开一卷明黄帛书,尖细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响彻大殿: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承天命,御宇多年,然德政不修,亲佞远贤,致海内汹汹,民怨沸腾。】
【倭寇肆虐于海疆,流民哀嚎于荒野,朕深居九重,耽于享乐,有负苍生,愧对列祖列宗之托,今幡然悔悟,自感德薄,难当大位。】
【皇妹云阳,聪慧仁德,夙夜忧勤,有安邦定国之才,特此颁诏,昭告天下,即行禅位之礼,传位于皇妹云阳公主…钦此!】
罪己诏!禅位诏书!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瑞王等人心头。
庆历帝…竟然自己认罪,还禅位给了云阳?!
这怎么可能?!
“此诏…此诏必是矫诏!是胁迫!”
瑞须发戟张,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公主殿下。女子登基,亘古未有!”
“此乃悖逆人伦,违背祖制!”
“我大乾列祖列宗在上,岂容牝鸡司晨,乾坤倒置?!”
“请殿下三思,收回成命,否则…否则天下藩王,忠义之士,必不能坐视!”
“江山动荡,社稷倾覆,只在旦夕之间!”
他声嘶力竭,试图用天下共击的大义来压人。
他话音未落,吏部侍郎李元立刻出列。
作为长公主一脉的他,正是表现的时候。
只见他朗声道:“瑞王此言差矣,陛下…哦不,太上皇罪己禅位,诏书明明白白,何来胁迫?”
“祖制?祖制亦是人定!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
“云阳殿下临危受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此乃天意民心所向!”
“至于女子为帝…上古有娲皇补天,近有北莽女帝治世,何以不能?”
“殿下之才德,远胜须眉!”
“值此国难之际,正需殿下这等明主,廓清朝纲,再造乾坤!”
“臣等,誓死拥戴新君!”
他话刚说完,又有新的声音响起。
“臣附议!”
“臣等拥戴新君!”
“......”
数名早已投靠云阳或被打压的官员纷纷出列,声援李元,为新帝登基的合理性摇旗呐喊。
“荒谬!强词夺理!”
端王气得浑身发抖,还想再辩。
“够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并不高亢,却像冰冷的铁块投入沸水,瞬间压下了所有的争论。
许琅从武将班列之首缓缓踏出一步。
他依旧一身玄色常服,并未披甲,但昨夜的血腥气仿佛仍萦绕在他身周。
许琅并未看瑞王,只是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些蠢蠢欲动、脸色难看的守旧派大臣。
“禅位诏书在此,太上皇亲笔用玺,内廷存档,天下共鉴。”
许琅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新君登基,乃天命所归,亦是众望所趋,此乃定论,无需再议。”
他顿了顿,目光终于落在了端王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老脸上,眼神陡然锐利如出鞘的刀锋。
“至于藩王…忠义之士?”
许琅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右手缓缓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这个动作,让整个大殿的温度仿佛骤然下降!
“谁不服?”
“谁要起兵?谁要共击?”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本公就在这京都等着,藩王若动一兵一卒…”
许琅一一扫过那些面露惊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