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的墙角,那具骷髅头不知何时滚了过来,眼窝对着镜面,仿佛在模仿她的动作。
走廊尽头的房间挂着块牌子:“档案室”。门把手上缠着根红绳,绳结已经松了,像条死蛇。李承道推开门,一股霉味混着焦臭扑面而来——屋里堆着高高的骨灰盒,正中央的桌子上,摆着个老式唱片机,唱针悬着,唱片上沾着点黑灰,仔细看,是烧焦的皮肉。
“1943年的瘟疫,死了三百七十二人。”李承道突然说,他从怀里掏出半本线装书,封面上写着《镇魂要术》,纸页黄得发脆,“我祖上在这儿设了坛,用活人炼骨,才压住了怨气。”
林婉儿的目光落在书页的插图上:一个赤裸的女人被钉在祭坛上,四肢的骨头被抽出,拼成个诡异的阵法。插图旁的注解写着:“骨母生,需血亲祭,七骨齐,万魂啼。”
“血亲?”她指尖的镇魂铃突然炸裂,碎成三瓣,其中一瓣弹起来,擦过她的脸颊,留下道血痕。血珠滴在地上,立刻被什么东西吸了进去,地面微微起伏,像有活物在底下喘气。
窗外的乌鸦突然集体起飞,遮得天昏地暗。唱片机“咔哒”转动起来,没有音乐,只有女人的哭声,越来越响,最后变成尖利的笑——赵阳的惨叫声从焚化炉方向传来,拖着长音,戛然而止于一声骨头碎裂的闷响。
李承道的脸在昏暗中扭曲变形,他死死攥着怀里的布包,指节发白:“来了……它等不及要凑齐七块骨头了。”
林婉儿突然想起玉佩背面的字。小时候母亲告诉她,那是家族的姓氏,刻的是“林”。可此刻在档案室的灯光下,那道裂痕里的灰烬动了,慢慢聚成个模糊的字——“祭”。
唱片机的笑声里,混进了磨牙的声音。从骨灰盒堆里,缓缓爬出来个东西,穿着破烂的白大褂,手里拖着根筋骨,每走一步,骨头就在地上划出道血痕。^r-a+n+w-e¨n!z!w′w′.`c_o`m¨它的脸被烧得焦黑,五官融成一团,只有嘴咧开着,露出里面嵌着的碎骨渣。
“还我骨头……”它说,声音像是从喉咙里往外喷血沫。
林婉儿摸向腰间的桃木剑,却发现剑鞘空了。她猛地回头,李承道手里握着她的剑,剑尖对着她的胸口,道袍下的布包鼓鼓囊囊,正随着他的呼吸起伏,像揣着颗跳动的心脏。
“婉儿,”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温和,甚至带着点怜悯,“有些债,总得有人还。”
唱片机的哀歌重新响起,这次听得格外清楚,是首童谣,调子和林婉儿小时候母亲唱的一模一样。她的视线开始模糊,透过眼前的火光,仿佛看见多年前的夜晚:家里起了大火,母亲把玉佩塞进她手里,自己转身冲进火海,火舌舔着她的衣角,像此刻窗外盘旋的乌鸦。
地上的血痕突然活了,顺着地砖的缝隙游走,在她脚边围成个圈。那个焦黑的东西越来越近,手里的胫骨上,刻着的“三”字开始渗血,滴在地上,与她的血混在一起,慢慢变成下一个字——“四”。
赵阳的惨叫声还卡在喉咙里时,林婉儿已经扑到了门口。桃木剑划破空气的风声擦着她的耳畔掠过,钉在门框上,剑穗上的铜铃“当啷”坠地,滚到那个焦黑身影的脚边。
那东西低头看了看铜铃,又缓缓抬起头。烧融的脸皮皲裂开来,露出底下泛着青黑的骨头,左眼的位置只剩个血洞,右眼却还嵌着半片玻璃,反射着档案室的绿光,照出林婉儿苍白的脸。
“骨……四……”它的下颌骨咔嗒作响,拖着筋骨往林婉儿这边挪。胫骨在地上划出的血痕像条活蛇,游到墙角时突然竖起,尖端对着李承道的后背——他正背对着众人,双手在布包里掏着什么,指缝里漏出几缕黑丝,落地就蜷缩成蛆虫的模样。
“师姐!”赵阳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带着哭腔。他跌坐在台阶上,右手捂着左臂,袖子被撕开个大口子,伤口处的皮肉外翻,沾着灰黑色的粉末,仔细看,粉末里裹着细小的骨渣。
林婉儿反手抓起桌上的唱片机,唱片边缘的碎玻璃硌得掌心生疼。她没回头,只朝赵阳吼:“撒糯米!”
赵阳这才想起腰间的布包。他抖着手指解开绳结,雪白的糯米撒在伤口上,立刻“滋滋”冒起白烟,那些骨渣像被烫到的虫子,疯狂扭动起来。他这才看清,自己的伤口里嵌着根头发——乌黑油亮,不知何时缠上去的,此刻正往皮肉里钻。
“它不是鬼。”林婉儿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她盯着那个焦黑身影的脚,对方拖着的筋骨在地上留下的血痕里,浮着层油光,凑近了闻,有股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