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却咧到耳根,正对着她缓缓眨眼。
“你看,我们总是选最难的那条路。”卢卡斯的声音就在耳边,温热的呼吸带着铁锈味。艾莉森猛地转身,却撞进一片冰冷的怀抱。卢卡斯的眼睛变成了浑浊的灰白色,青黑色的血管在他脖颈上疯狂跳动,像群钻皮下的蚯蚓。
他手里捏着半块碎裂的镜片,边缘沾着银色的粉末——那是派对上装饰圣诞树的闪粉。“汉娜在镜子里哭呢。”卢卡斯笑着举起镜片,艾莉森看见镜中映出片晃动的红光,汉娜被反绑在生锈的暖气片上,嘴里塞着的正是那条麋鹿围巾,“她选了听话,所以成了诱饵。”
密林深处突然传来钟鸣,不是教堂的钟声,倒像是用骨头敲出来的闷响。每响一声,树上的槲寄生就红透一分,白色浆果胀得发亮,仿佛下一秒就要裂开。
“你也可以选。”卢卡斯的指甲变得又尖又黑,轻轻划过艾莉森的脸颊,“像汉娜那样乖乖等着,或者……”他突然指向自己的眼睛,灰白的瞳孔里浮着个小小的影子——那是艾莉森自己,正举着块沾血的碎镜片,“……选成为猎人。”
艾莉森的视线落在卢卡斯手腕的伤口上。那里的青黑色已经蔓延到了心口,却在心脏位置突然拐了个弯,像条被什么东西拦住的蛇。她突然想起派对开始前,卢卡斯偷偷塞给她的那把银质拆信刀,刀鞘上刻着行拉丁文:“以血为誓,镜像不侵”。
“汉娜的围巾是你挂的。”她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刚才在密林边缘看到的围巾边角,绣着的金色铃铛其实是歪的——汉娜的手工极好,从不会绣错这种细节。
卢卡斯的笑容僵在脸上,灰白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他猛地按住自己的太阳穴,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它在……它在啃我的骨头……”他的指甲深深抠进艾莉森的肩膀,“选拆信刀,艾莉森,快——”
第三声钟鸣炸响时,树上的槲寄生突然炸开。无数红色汁液溅落在雪地上,烫得积雪滋滋作响。艾莉森看见卢卡斯背后的雪地里,映出个巨大的影子——那影子长着十二对鹿角,每对鹿角上都挂着件熟悉的东西:邻居家老猎犬的项圈、牧师的十字架、还有去年失踪的女学生戴过的红手套。
“它怕银器。”卢卡斯突然拽着她往密林深处跑,他的速度快得不像个被诅咒的人。艾莉森被他拖着穿过一片矮树丛,眼前突然出现座废弃的木屋,门楣上挂着的圣诞花环已经发黑,花环中间嵌着面破碎的穿衣镜。
镜中映出的景象让艾莉森倒吸一口冷气。
镜子里的木屋里,壁炉燃着熊熊烈火,汉娜正坐在地毯上笑,手里举着的热红酒冒着热气。而镜子外的现实里,壁炉早就成了堆冰冷的灰烬,墙角只有堆发黑的骨头,上面还沾着碎布片——那是汉娜今天穿的绿色连衣裙。
“镜像世界。”卢卡斯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指着镜子里的汉娜,“它复制了我们最想回去的时刻……但镜中的一切都是反的,包括善恶。”
镜子里的汉娜突然转头,对着艾莉森露出个诡异的笑。她手里的热红酒不知何时变成了暗红色,顺着杯沿往下滴的液体,在镜面上晕开一朵朵血花。
“选镜子,还是选我?”卢卡斯突然抓住她的手,把那把银质拆信刀塞进她掌心。他的体温正在迅速变冷,青黑色的血管已经爬上了脸颊,“它需要两个祭品才能完全挣脱……选一个,艾莉森,这是唯一的活路。”
木屋外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那个戴鹿角面具的人影站在雪地里,十二对鹿角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它没有走进来,只是静静地看着屋里,仿佛在欣赏一场早已写好的戏剧。
艾莉森握紧了拆信刀,银质的刀柄在掌心沁出凉意。她看着镜中笑靥如花的汉娜,又看看眼前逐渐失去神智的卢卡斯,突然想起小时候妈妈说过的话:圣诞夜的镜子会映出未来,但看到真相的人,总要付出点代价。
拆信刀的尖端突然亮起微弱的银光。艾莉森的目光落在卢卡斯心口那片没被侵蚀的皮肤——那里的衣服下,藏着个小小的十字架,是去年圣诞她送他的礼物。
第四声钟鸣响起时,她做出了选择。
银刀划破皮肤的声音很轻,像撕纸一样。卢卡斯的身体猛地一震,灰白的眼睛里瞬间涌出泪水,他看着艾莉森把刀尖刺进自己心口的十字架位置,突然笑了,笑得眼泪混着血往下淌:“你选了……最难的那条……”
镜中的汉娜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影像水波一样开始扭曲。木屋外的鹿角人影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十二对鹿角噼里啪啦地断裂,露出底下覆盖着粘液的肉膜。
艾莉森抱住正在变冷的卢卡斯,他的呼吸越来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