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的瓦片上噼啪作响,像是有人在上面奔跑。吴迪冲到门口,只见河面上漂着无数具鱼虾的尸体,肚皮朝上,密密麻麻铺了一层,顺着水流往庙门涌来,像是在朝拜。
“它在催你了,”蓑衣人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天亮前必须到河伯庙,不然就来不及了。”他从船上拖来个防水袋,“这是你爷爷当年用的东西,潜水服、水下灯、还有这把‘分水刺’,据说能刺穿河伯的鳞片。”
吴迪看着防水袋里的东西,潜水服的袖口绣着个“吴”字,和他的名字一模一样。他突然明白,爷爷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就等他来。“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蓑衣人没回答,只是跳上乌篷船,调转船头:“我在河湾等你,天亮前不出来,我就炸了水眼,同归于尽。”船桨搅动水面,很快消失在雨幕里,只留下盏马灯挂在岸边的老槐树上,像个引路的鬼火。
吴迪咬了咬牙,把青铜鼎塞进防水袋,穿上潜水服。衣服很合身,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他扛起分水刺,刀柄的纹路刚好契合他的手心,握起来竟有种熟悉的感觉。
暴雨还在继续,河面上的鱼虾尸体越积越多,在水流的推动下形成道黑色的浪,拍打着岸边的石阶。吴迪深吸一口气,跳进冰冷的河水,水下灯的光柱刺破黑暗,照见河底的淤泥里立着无数根木桩,桩上缠着水草和破布,像是吊死鬼的舌头。
这是当年修河坝时留下的,后来坝塌了,木桩就永远埋在了河底。吴迪在木桩间穿梭,水下灯的光扫过桩身,发现上面刻着和青铜鼎一样的鱼纹,只是大部分己经被淤泥覆盖。他突然想起爷爷的话:“河底的桩,是河伯的牙”,现在看来,这些木桩根本不是修坝用的,是镇压河伯的法器。
越往河湾深处,水流越急,水下开始出现漩涡,卷着泥沙和鱼虾的尸体打转。!0*0-暁?税\蛧¨ +首¢发^吴迪打开潜水服的推进器,顶着水流往前冲,水下灯的光柱突然照到个黑影,在漩涡中心一闪而过,形状像个人,却长着条鱼尾巴。
“是‘水鬼’,河伯的跟班,”爷爷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清晰得像是在耳边,“别碰它们的影子,会被拖进水底。”
吴迪猛地调转方向,避开黑影的影子。水鬼似乎没发现他,摆着尾巴往漩涡深处游去,那里的水流更急,隐约能看见座石制的牌坊,上面刻着“河伯庙”三个大字,被水藻裹得严严实实。
牌坊下的水眼正在冒泡,浑浊的水流往上翻涌,带着股腥臭味。吴迪的水下灯照过去,只见水眼中央悬浮着个青铜鼎,正是蓑衣人说的雄鼎,鼎身的鱼纹是反向的,与他手里的雌鼎刚好相反。
就在他准备游过去时,周围的水突然变得冰冷,无数条水草像蛇一样缠上来,勒住他的胳膊和腿。吴迪挥起分水刺,刺断水草,却发现断口处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是血。
水眼里的雄鼎突然转动起来,鱼纹亮起绿光,周围的漩涡越转越快,无数个黑影从漩涡里钻出来,是刚才见到的水鬼,眼睛发着红光,首勾勾地盯着他手里的雌鼎。
“河伯要的是鼎,不是你,”爷爷的声音再次响起,“把雌鼎扔过去,趁它合鼎的瞬间,用分水刺刺水眼的中心!”
吴迪没有犹豫,解开防水袋,把雌鼎往雄鼎推去。两只青铜鼎在水眼中央相遇,发出嗡的一声闷响,鱼纹相互咬合,组成个完整的圆形,绿光暴涨,逼得水鬼纷纷后退。
就在两鼎完全重合的刹那,水眼的中心露出个黑洞,里面隐约能看见张人脸,长满了青苔和鳞片,正是传说中的河伯!吴迪握紧分水刺,借着推进器的力量冲过去,将刺狠狠刺入黑洞。
河伯发出无声的咆哮,整个河底开始震动,水眼的漩涡倒转,开始往回收缩,无数的水鬼被吸进去,发出凄厉的尖叫。吴迪感觉水草在松动,他趁机挣脱束缚,往水面游去。
就在他快要浮出水面时,突然被什么东西抓住了脚踝,力道大得像铁钳。他回头一看,是只苍白的手,从雌鼎的裂缝里伸出来,指甲缝里嵌着河泥——是爷爷的手!
“小迪,把鼎留下!”爷爷的声音带着痛苦,“河伯答应我了,只要留鼎,就放你走!”
吴迪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他终于明白,爷爷根本没死,是被河伯困在了鼎里,当了二十年的祭品。“爷爷!我带你出去!”他想掰开那只手,却发现手和鼎长在了一起,根本分不开。
“来不及了,”爷爷的手开始变得透明,“封印快合上了,你快走!记住,每年七月半,给河伯烧炷香,别让他再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