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卫科的同志会挨个搜查,请大家配合!”
人群开始缓缓蠕动,孙少平的双腿却像是灌了铅。他看到候玉英站在前排,那条跛腿微微弯曲着,脸上却带着胜利者的表情。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候玉英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仿佛在说:“看你这回怎么逃!”孙少平随着人群,机械的迈开步子,脑海里闪过无数的念头。他想起了润叶姐塞给他布包时温暖的手指,想起了大哥在田间劳作时佝偻的背影想起了父亲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宿舍里,同学们都沉默地站在自己的铺位前。保卫科的人已经开始搜查,粗暴的翻动着每个人的行李。孙少平站在自己的铺位前,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他目光扫过宿舍,其他人都没有太在意这次的搜查,毕竟有没有事自己的心里最清楚。尤其是班长顾养民,他是借钱给别人的主,自然不可能去监守自盗,他一脸事不关己的靠在墙边发呆。“这是谁的?”保卫科长从一个同学的箱子里翻出了几张粮票,那位同学带着哭腔慌忙解释道:“我的,这是家里平时给我订饭的。”孙少平感觉自己的心跳好似在擂鼓,他感觉自己甚至听得见心跳的声响,他知道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他悄悄摸了摸口袋里的布包,五十斤粮票和三十块钱此时就好像是烙铁一样灼烧着他的手指。他完全可以现在就站出来,说这是田润叶给的,但是那样的话,很多事情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孙少平的眼前浮现出田福堂那张阴沉的脸,那个村支书向来瞧不起他们孙家,要是知道润叶姐私下里接济他们,还不知道将来会怎么刁难家里人。最重要的是这会毁了润叶姐的名声,一个未出嫁的姑娘,私下里给男人钱粮,这在双水村会传成什么样,他闭着眼睛都能猜得到。“孙少平,把你的东西都拿出来!”孙少平正胡思乱想的时候,保卫科长的声音像炸雷般响起。全宿舍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感觉喉咙有些发紧,手心里全是汗。然而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最终他还是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布包,递了过去。“这是什么?”保卫科长的眉毛一挑,伸手一把将布包夺了过去,当众抖落开来,粮票和大团结散落在铺位上,宿舍里顿时炸开了锅。 “五十斤粮票!”“还有三十块钱!”“这不正好是候玉英丢失的数目吗?”田润生没参与同学们的讨论,他为了给姐姐和孙少平腾说话的空间,下午和同学看电影去了,然后就直接回了学校。他有些震惊的看着孙少平,不知道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要赶紧把这件事情告知姐姐。另一个没说话的是班长顾养民,他虚眯着双眼,注视着这一幕。脸上倒是没什么幸灾乐祸的表情,他从小受的教育和个人涵养不允许他做出这样的事情。一周前候玉英向他借三十块钱和五十斤粮票的事情历历在目,大家都是同学,再加上他了解候玉英的家境,知道以她家的条件,肯定是不会赖账的,也没多想,就把钱和粮票借了出去。可是以他对孙少平的了解,这个骨子里带着清高的家伙,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偷鸡摸狗之辈,这里面有什么内情是自己不了解的吗?到底是自己看错了人,还是被候玉英给当成枪使了?在一九七三年,五十斤粮票和三十块钱失窃,绝对不是一件小事。对比一下在集市上卖假耗子药的王满银就知道了,他都因为投机倒把被拉去劳改了,更何况孙少安涉嫌盗窃他人财物了。保卫科长一把揪住了孙少安的脖领子,声音冰冷的呵斥道:“没想到啊,小偷原来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走吧,去教导处把你的问题说清楚!”被拖出宿舍时,孙少平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候玉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宿舍门口。虽然有很多环节想不清楚,可是孙少安却深知这是一场对他精心设计的报复,就只是因为自己背地里嘲笑她那条跛腿,叫她“候瘸子”。教导处的灯光刺的孙少平眼睛发疼,在他的身边,教导主任、保卫科长、班主任……一张张严厉的面孔围着他,七嘴八舌的发问,杂乱的声音让他脑瓜子嗡嗡的。“说!为什么要偷同学的钱和粮票?你不知道那是候玉英借的口粮吗?”“你知道不知道盗窃他人财物是多么恶劣的行为?”“平时装的老实巴交的,看起来很清高,没想到居然是个贼骨头!”每一句质问和嘲讽都像重锤砸在孙少平的心上,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磨破的鞋尖,突然想起田润叶带他去ge委会大院里吃饭时,他第一次坐沙发时的窘迫;想起田晓霞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