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走廊深处,那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水滴声,骤然变得密集起来!
不再是之前缓慢、间隔清晰的滴落。
而是如同打开了水龙头!淅淅沥沥,连绵不绝!
一股更加浓烈、更加刺鼻的福尔马林混合着,新鲜血液的腥甜气味,如同汹涌的潮水,猛地从黑暗深处席卷而来!
这气味带着一种强烈的恶意和窥视感!
“嗬……嗬……”
周晓雯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尖叫出声。
她手腕上那黯淡的诅咒印记,此刻正如同烧红的烙铁,剧烈地灼烫起来!
一股暗红色的诡异光芒,正从印记深处不受控制地透射出来!
光芒闪烁不定,如同警报!
徐小默猛地从与麻衣那短暂的、冰火交融的悸动中惊醒!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走廊深处那片浓重的黑暗!
胸口的骨梳吊坠,再次传来一阵急促而剧烈的震颤!
冰蓝的光晕明灭不定,传递过来的意念充满了强烈的警惕与厌恶!
“来了……”
徐小默的声音嘶哑而冰冷,带着一种绝境中磨砺出的凶狠。
他缓缓松开紧捂吊坠的右手,吊坠紧贴着皮肤,依旧散发着刺骨的寒意,但传递过来的那丝微弱的安适感己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全神贯注的戒备。
他左手依旧无法动弹,被冰晶和青灰色侵蚀冻结在肩膀处,每一次心跳都带来沉闷的痛楚。
他右手缓缓探入怀中,紧紧握住了那面冰冷厚重的黄铜傩面!
傩面入手沉重,带着历史的沧桑和一丝与骨梳遥相呼应的微弱悸动。
刚才在沉棺潭底,就是它和麻衣的力量共鸣,打开了生路!
周晓雯也强忍着恐惧和手腕的灼痛,颤抖着摸索到墙边,抓起一根不知何时遗落在地上的生锈的金属输液架!
将其紧紧握在手中,如同握住最后的武器,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两人背靠着冰冷滑腻的墙壁,如同两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死死盯住黑暗的源头。
“淅淅沥沥……淅淅沥沥……”
密集的水滴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拖行?
伴随着一种粘稠液体,被搅动的咕噜声,以及某种湿漉漉的布料摩擦地面的沙沙声……
一股粘腻、带着浓重福尔马林和血腥味的阴风,如同实质的恶意,率先扑面而来!
吹得悬挂的白炽灯疯狂摇曳,灯光明灭不定,在墙壁上投下扭曲跳动的鬼影!
在灯光即将被黑暗彻底吞噬的最后一瞬!
徐小默和周晓雯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们看到了!
在走廊尽头,那片浓稠的黑暗边缘,灯光勉强勾勒出的轮廓!
那……似乎……是……一个人形?
但……极其……扭曲!
身体以一种极不自然的角度佝偻着,像是被强行折断的枯枝。
头颅低垂着,被一团湿漉漉、粘结成绺的黑色长发完全覆盖。
它……没有穿衣服。
或者说,它身上的那层东西,己经不能称之为衣服!
那是一层湿透的、如同半透明塑料薄膜般,紧紧包裹在身体表面的东西!
在昏暗摇曳的灯光下,那层薄膜散发着福尔马林特有的刺目光泽!
薄膜之下隐约可见青白色的皮肤纹理和暗红色的肌肉组织!
如同一具被剥去表皮,又刚刚从福尔马林池子里捞出来的解剖标本!
粘稠的、混合着福尔马林和血水的液体,正源源不断地从它身体各处滴落下来,在地面上汇聚成一滩不断扩散的暗红色水渍。
发出淅淅沥沥,连绵不绝的声响!
它的一只手拖在身侧,手里似乎抓握着什么东西?
那东西长长的顶端,反射着金属的冷光?
而另一只手则无力地垂落着,五根肿胀发白、指尖溃烂的手指,如同浸泡过久的尸蜡!
它正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朝着他们拖行而来!
每一步都伴随着粘液搅动的咕噜声和湿布摩擦地面的沙沙声……
每一步都带来更加浓郁的死亡腐香!
“嗬……嗬……嗬……”
怪异的、如同破风箱抽动般的喘息声,从那被湿发覆盖的头颅下方,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