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维持着凌空虚抓的姿态,冰冷,无情,如同在进行一项再平常不过的收割。
祠堂内,无数棺椁的嗡鸣声更加清晰,仿佛在……欢?
在迎接更强大的主宰?
徐小默趴在冰冷的供桌上,身体因剧痛和冰冷而无法动弹,意识在恐怖威压的碾压下濒临溃散。
但他模糊的视线,却死死盯着那主棺中坐起的庞大身影,盯着那只凌空虚抓的青灰色巨手,盯着麻衣身上那件正在迅速灰败、力量被强行抽取的嫁衣……
一个冰冷、荒谬、却又如同闪电般刺穿他混乱思维的念头猛地炸开!
养……煞……
百棺……养煞……
老吴头临死前的悲愤嘶吼在脑海中疯狂回荡!
这祠堂地底埋葬的百口棺椁……这无数凝聚了无尽怨念的古老存在……它们存在的意义……根本不是什么镇压!
而是如同圈养的畜牲!
它们……是被豢养的“煞”!
而豢养它们、汲取它们怨念与力量的,正是那口暗红主棺中的“娘娘”!
麻衣她只是其中一个比较特殊,比较活跃,但同样被豢养、被收割的“煞”!
她所谓的“三生之契”,她所谓的“永不分离”,她所谓的“郎君”……
或许从一开始就只是主棺中那位为了某种目的,或者仅仅是为了收割而布下的一场骗局?!
当“娘娘”苏醒,感到饥饿或者仅仅是因为契约的力量,引起了她的兴趣,她便可以随时将麻衣,如同丢弃一件破旧衣物般彻底收割!
“嗬……嗬……”
徐小默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声,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凉,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住他几乎停止跳动的心脏。
就在这时!
主棺中那庞大的身影,似乎对抽取麻衣嫁衣力量的速度感到了一丝不满。
那只凌空虚抓的巨大青灰色鬼手缓缓的改变了方向。
不再仅仅对准麻衣!
而是……微微……偏移……
那巨大、冰冷、毫无生气的鬼爪指尖……隔着遥远的距离……遥遥地……指向了……趴在供桌上……奄奄一息的……徐小默!
一股冰冷、粘腻、带着绝对主宰意志的,无形吸扯力瞬间降临!
目标……不再是麻衣的嫁衣!
而是……徐小默……心口……那块紧贴着皮肉……剧烈震颤后陷入死寂……染着他和麻衣鲜血……写着“配麻衣”和“既聘之当葬之”的……血契婚书!
以及与他心口婚书紧密相连,此刻正因为主棺威压而疯狂渗出粘稠黑液,散发出浓烈不祥气息的左手小臂那五道乌黑的爪痕!
“呃……啊!”徐小默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
他只觉得自己心口那块冰冷的“婚书”,此刻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住!
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而狂暴的吸扯力,正通过那五道爪痕与婚书的无形链接,疯狂地……撕扯着他的灵魂!
撕扯着他血肉中蕴含的某种与契约相关的本源!
比颈侧伤口灌入沉棺潭水更加冰冷!
比左臂爪痕撕裂更加痛苦!
那是一种灵魂被强行剥离、根源被暴力攫取的极致酷刑!
他的视野瞬间被无边的黑暗和刺目的血光覆盖!
身体如同被抽干了所有水分和力气,只剩下本能的、剧烈的痉挛!
“郎……君……”麻衣微弱、破碎、充满了无尽痛苦的声音,极其艰难地响起。
她似乎也感受到了那吸扯力的降临,感受到了徐小默正在承受的恐怖痛苦。
她挣扎着,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湿漉漉的漆黑长发下,那张惨白的鬼脸,在金红光芒熄灭后的幽暗灯笼光下,毫无生气,却第一次清晰地映入了徐小默, 那被痛苦扭曲的视野!
乌紫色的嘴唇微微颤抖着,那双漆黑如渊的瞳孔深处,翻涌的怨毒和痛苦,似乎被某种更复杂的情绪,短暂地冲淡了?
是感同身受的痛苦?
是契约被主棺强行掠夺的不甘?
还是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悲凉?
她的目光,穿过祠堂内弥漫的浓稠死气,穿过那无数嗡鸣震颤的棺椁,极其艰难地落在了徐小默,那因剧痛而扭曲的脸上!
西目相对!
一个痛苦痉挛,灵魂被撕扯!
一个濒临消散,本源被收割!
一种超越了恐惧、超越了怨恨、甚至超越了生死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