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那倒悬的麻衣鬼影虽然变得模糊扭曲,发出痛苦不甘的嘶嘶声,但那双怨毒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他!
这只是暂时的!
那引爆般的轰鸣,一定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逃!趁现在!
求生的意志再次压倒了一切!
徐小默猛地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不再去看头顶那恐怖的倒影,转身用肩膀狠狠撞向那扇己经被他砸出一个破洞的木格窗!
咔嚓!哗啦!
本就摇摇欲坠的木窗被他整个撞得碎裂开来!
冰冷的夜风裹挟着坳子村死寂的黑暗,瞬间涌入!
徐小默顾不上满身的木屑和划伤,手脚并用地从那破洞中……钻了出去!
扑通!
他重重摔在窗外冰冷的泥地上,溅起一片泥水。
刺骨的冰冷让他打了个激灵,却也让他昏沉的头脑清醒了一丝。
他挣扎着爬起来,不敢回头去看那扇黑洞洞的破窗,更不敢去想里面房梁上那倒悬的鬼影是否还在。
他只有一个念头——祠堂!后墙!那根三寸七分的柳木钉!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祠堂就在村子中央,离二伯家不算太远。
他拖着剧痛的右臂和那只冰冷僵硬的左手,深一脚浅一脚地冲进了坳子村那浓稠得如同墨汁的、绝对的黑暗之中。
整个村庄死寂无声。
没有一丝灯火,没有一声犬吠,甚至连虫鸣都消失了。
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粗重的喘息声,还有……心跳声,在这片坟场般的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刺耳。
黑暗浓得化不开,脚下的路只能凭借记忆和摸索。
腐烂的落叶和湿滑的泥泞让他几次险些摔倒。
他感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他,寒意如同跗骨之蛆,紧紧缠绕。
跑!快跑!
祠堂的轮廓终于在浓重的黑暗里隐隐浮现,如同一个蹲伏的巨兽。
近了!更近了!
徐小默心中刚升起一丝希望。
突然!
“咿——呀——”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梳头声!
仿佛就在他耳边响起!
徐小默浑身猛地一僵!脚步瞬间顿住!
他惊恐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
看向自己的……左手。
那只灰败、僵硬、刻着“蚀骨沉棺咒”的左手,此刻……正以一种极其僵硬、却又无比诡异的流畅姿态……缓缓地抬了起来!
五根冰冷的手指,如同五根没有生命的惨白骨梳,正缓慢地、一丝不苟地……梳理着……他自己左臂上……那破烂衣袖下……露出的……几缕头发?!
不!
不是他的头发!
是……几缕不知何时缠绕在他左臂衣袖上的……湿漉漉、冰冷刺骨的……漆黑长发!
麻衣的长发!
什么时候……缠上来的?!
那只左手,正用冰冷的手指,如同最忠诚的奴仆,温柔而细致地……梳理着女主人的长发!
梳……梳……梳……
无声的动作,在死寂的黑暗里,比任何尖叫都更令人毛骨悚然!
“呃……”徐小默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呜咽,巨大的恐惧让他几乎窒息。
他想甩开手臂,想扯断那些缠绕的黑发,但身体却如同被冻僵。
就在这时。
那只正在“梳头”的左手,动作……突然停顿了一下。
然后,在徐小默惊恐万分的注视下,它缓缓地、僵硬地……改变了方向。
冰冷的手指,不再梳理那几缕缠绕的湿发。
而是……缓缓地、用那尖锐乌黑的指甲……朝着徐小默自己……袒露的、剧烈起伏的……胸膛……划了下去!
嗤……
轻微的、皮肉被划开的声响。
冰冷!刺痛!
徐小默倒抽一口冷气,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那只被诅咒的手,像一个冷酷的雕刻师,用指甲在他心口上方、紧贴着那块冰冷“婚书”的皮肉上……缓慢而坚定地……刻划着!
一笔!
一划!
带着刺骨的冰冷和深入骨髓的剧痛!
鲜血,顺着冰冷的指甲缓缓渗出。
片刻。
两个歪歪扭扭、如同用枯骨拼凑而成的……暗红血字……赫然出现在他惨白的胸膛之上!
合香。
冰冷、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