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啦——咔哒!”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极其突兀的、如同金属断裂的脆响!
紧接着!
“嘟……嘟……嘟……”
忙音。
冰冷、单调、毫无感情的忙音,取代了那令人魂飞魄散的梳头声和麻衣的低语,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电话……被挂断了。
堂屋里,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那忙音,如同丧钟的余韵,一声声敲打在凝固的空气里。
惨绿色的来电显示屏,也随着忙音响起,瞬间熄灭,重新归于黑暗和蒙尘。
仿佛刚才那地狱般的通话,从未发生。
但空气中残留的冰冷死寂,每个人脸上那如同被抽干了魂魄般的惊骇和茫然。
还有那挥之不去的、仿佛萦绕在耳边的梳头声……都在无声地宣告着刚才的一切,绝非幻觉!
徐小默瘫坐在冰冷的泥地上,背靠着土墙,浑身被冷汗浸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浓重的恐惧。
他下意识地抬起右手,颤抖着摸向自己的心口——隔着破烂的布料,那块染血的“婚书”依旧冰冷坚硬地紧贴着皮肉。
而他的左手……
那只灰败、僵硬、刻着“蚀骨沉棺咒”的左手……
此刻,正以一种极其细微、极其僵硬的幅度……轻轻地、一下一下地……*在冰冷的地面上……叩击着?
动作僵硬,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应和感?
像是在……模仿刚才电话里传来的……梳头声的节奏?!
呃……”徐小默发出一声濒死的呻吟,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潭水,将他彻底淹没。
麻衣……她无处不在!
她通过这刻骨的诅咒,通过这诡异的电话,宣告着她的存在,宣告着她对“郎君”的绝对掌控!
聘书己纳,待月再圆……
这通来自地狱水底、来自“另一个自己”的死亡来电,彻底碾碎了徐厚德最后一丝强撑的力气和试图“合卺”拖延的荒诞念头。
他瘫坐在供桌旁的破凳子上,双手捂着脸,肩膀无声地剧烈耸动,浑浊的老泪从指缝中渗出。
那碗象征认命的“合卺酒”泼洒在地,散发着浓烈刺鼻的腐败甜腥,像一滩凝固的污血,嘲弄着所有试图反抗的挣扎。
老吴头吃力地将昏厥的小周护士拖到墙角,让她靠墙坐着。
他枯槁的脸上只剩下麻木的恐惧和一种听天由命的灰败。
他看着瘫坐在地、如同失了魂般的徐小默,又看看无声痛哭的徐厚德,嘴唇哆嗦着,最终只是化作一声沉重到极点的叹息。
绝望,如同沉棺潭底粘稠的潭水,淹没了这间昏暗破败的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