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的黄昏。-r¢w/z+w¢w\.*n,e·t_
夕阳的余晖如同垂死之人的回光返照,带着一种不祥的血色,透过积满灰尘的玻璃窗,勉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涂抹出最后几块模糊的光斑。
房间里一片狼藉,泡面桶和空饼干袋扔得到处都是,空气中弥漫着食物腐败和恐惧汗水混合的酸馊气味。
徐小默蜷缩在墙角,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地板上那些在昏黄光线下显得更加刺眼的暗红色污渍。
几天下来,那些污渍越来越多,像某种恶性的霉菌,在他这间小小的囚笼里蔓延、扎根。
他的精神己经被折磨到了崩溃的边缘,脸色灰败,眼窝深陷,嘴唇干裂起皮,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行尸走肉般的死气。
望着到处都是红色污点,徐小默己经没有走动的空间了,蜷缩在墙的一角。
就在这麻木的绝望中,他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墙角那个落满灰尘的半旧帆布背包——那是他从坳子村带回来的唯一行李。
背包的侧袋微微鼓起。
一个模糊的记忆碎片,如同沉入深潭的石子,在混沌的意识中泛起了一丝微弱的涟漪。
离开坳子村前,七叔公那枯树皮般的手,在村口老槐树的阴影下,似乎……
极其迅速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往他背包侧袋里塞了什么东西?
当时他惊魂未定,一心只想逃离,根本没有在意。·鑫^捖·夲^鉮+颤? -勉¨肺·越*渎~
是什么?
一丝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好奇心,像风中残烛般摇曳了一下。
徐小默如同提线木偶般,僵硬地伸出手,拖过那个冰冷的帆布包。
手指颤抖着拉开侧袋的拉链。
里面没有多余的东西。
只有一本薄薄的、封面泛黄卷曲、纸张粗糙发脆的线装册子。
册子的封面用一种极其古拙、几乎难以辨认的墨迹写着两个字——族谱。
徐小默的心猛地一跳!
一种莫名的悸动瞬间攫住了他!
这本破旧的族谱,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突然出现在他这间被恐惧锁死的囚笼里。
他颤抖着,带着一种近乎自虐般的冲动,翻开了那脆弱的、散发着陈年霉味和灰尘气息的纸张。
纸张粗糙泛黄,上面的字迹是用毛笔书写的,墨色深浅不一,有些地方甚至洇染开来,模糊不清。
记录着坳子村徐氏一族,从不知哪一辈开始的、早己湮灭在时间长河中的祖先名讳、生卒年月以及……婚配情况。
那些名字对他而言陌生而遥远,如同刻在墓碑上的符号。
他机械地、一页一页地翻着,目光呆滞地扫过那些陌生的名字。*零*点¨墈?书_ ^首?发¢
纸张翻动发出“沙沙”的轻响,在这死寂的黄昏里,竟隐隐与那夜夜折磨他的梳头声有几分诡异的相似,让他头皮阵阵发麻。
翻到后面,字迹稍微清晰了一些。
他看到了爷爷的名字——徐有福。
旁边用小字写着“配王氏”。
再后面,是父亲的名字——徐国柱,旁边写着“配李氏”。
然后……
徐小默的手指停住了。
下一页,靠近最下方,赫然写着他自己的名字——徐小默!
这并不奇怪。
这本族谱显然是坳子村徐家仅存的老物件,记录到他是很自然的事情。
但……
徐小默的呼吸骤然屏住了!
瞳孔因为极度的惊骇而瞬间收缩!
在他的名字“徐小默”旁边,本该记录配偶或者“未配”的地方,此刻,却用一种极其刺眼、极其诡异的颜色,写着三个触目惊心的小字!
那颜色不是墨黑,而是……
一种如同刚刚凝固的、尚未干涸的鲜血般的——朱砂红!
那三个用朱砂写就的小字,笔迹歪歪扭扭,透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阴森鬼气,如同蘸着鲜血写下的诅咒,深深地烙印在泛黄的纸页上:
配麻衣。
配……麻衣?!
“麻衣”?!
沉棺潭!
红棺新娘!
麻衣娘娘!
轰隆——!
仿佛一道血色的惊雷在徐小默早己混乱不堪的脑海中炸开!
所有的线索、所有的恐惧、所有的冰冷绝望,在这一刻被这用朱砂写就的三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烙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