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这片被雨水浸泡的土地深处,埋藏着一个巨大的、与他血肉相连的谜团。
而那个沉棺潭的传说,像黑暗中唯一闪烁的磷火,吸引着他,也让他本能地感到恐惧。
老汉的警告,沉甸潭,麻衣娘娘……
这些词汇在他脑海里翻搅,和颈后那块月牙疤带来的寒意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令人心悸的麻痒感。
火车又在一个不知名的小站喘息着停下。
雨似乎更大了,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车顶和站台的雨棚上,声音密集得让人心烦意乱。
站台上空无一人,只有一盏孤零零的、光线昏黄的路灯在风雨中摇曳,投下大片扭曲晃动的阴影。
坳子村不通汽车。
徐小默在离村口最近的那个只有一条泥泞街道的镇子下了车,雨势没有丝毫减弱的意思。
他裹紧了身上那件单薄的外套,把帆布背包顶在头上全当雨具,一脚深一脚浅地踏进了通往坳子村的泥路。
雨水汇成浑浊的小溪,包裹并挟着枯枝败叶和不知名的污秽,在路面上肆意横流。
冰冷的泥浆立刻灌满了他的鞋,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冰冷的沼泽里,又沉又滑。
山路崎岖,被雨水冲刷得更加陡峭难行。
两旁是黑黢黢的密林,雨水打在茂密的枝叶上,发出连绵不绝的、令人窒息的沙沙声,像无数窃窃私语的鬼魂。
远处的山峦在雨幕中只剩下模糊起伏的轮廓,沉默而压抑。
徐小默走了很久,久到双腿麻木,感觉不到寒冷,只剩下机械的迈步。
天色在不知不觉中彻底暗沉下来,雨势稍歇会,但阴云依旧厚重地压在头顶,没有一丝星光。
当他终于透过被雨水打湿的睫毛,看到坳子村那几盏零星的、昏黄如豆的灯火时,一种混合着疲惫、寒冷和莫名不安的情绪几乎将他淹没。
村口那棵虬枝盘错的老槐树,像一个沉默的巨人,在浓重的夜色里投下大团大团模糊的暗影。
树下似乎站着一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