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条宽阔的地下暗河。河水冰冷刺骨,呈浑浊的黄褐色,水流湍急,发出哗哗的轰鸣声。河面上漂浮着大量从上方崩塌处坠落下来的惨白色巨石碎块,如同一个个巨大的、沉默的墓碑。
头顶,并非天空,而是高不见顶、深邃无光的巨大穹窿岩顶。岩壁上布满了湿滑的苔藓和垂落的、如同巨蟒般的深褐色藤蔓植物。微弱的光芒,来自于岩壁某些区域零星生长的、散发着惨白或幽蓝微光的奇异苔藓和菌类,勉强照亮了这片地下世界的轮廓。
他们似乎坠入了昆仑山地底极深处的某个巨大溶洞系统,而这条暗河,就是其中奔涌的血脉。
“苏晚星!苏晚星!” 陈巽焦急地呼唤着怀中的女孩。
苏晚星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冰冷的河水浸泡着她,让她本就失血过多的身体温度急剧下降。她左手掌心的伤口被水浸泡,边缘有些发白,但那道暗红的疤痕依旧清晰可见,只是光芒彻底内敛,不再有灼热感。
陈巽探了探她的鼻息和脉搏,微弱,但还在!他心头一松,巨大的疲惫感和伤痛瞬间席卷而来。他咬着牙,一手紧紧抱着苏晚星,防止她被湍急的水流冲走,另一只手奋力划水,朝着最近一处从河水中凸起的惨白巨石平台游去。
那巨石平台是星图祭坛崩落后的一块较大碎片,斜斜地插在河床里,露出水面一部分,形成了一个相对稳定的落脚点。
陈巽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昏迷的苏晚星和自己拖上了冰冷的巨石平台。他瘫倒在粗糙湿滑的岩石上,剧烈地喘息着,浑身湿透,冰冷刺骨,伤口在河水的浸泡下传来阵阵刺痛。
他挣扎着坐起身,检查苏晚星的状况。还好,虽然气息微弱,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他撕下自己破烂棉袄的内衬还算干燥的部分,小心地包裹住她左手掌心的伤口,防止感染。做完这一切,他才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眼前阵阵发黑,体内那股被幽蓝光柱暂时压制的、狂暴的两股能量,又开始蠢蠢欲动,冲击着他的经脉,带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
他强撑着精神,环顾这片巨大的地下溶洞。
暗河轰鸣着向未知的黑暗深处奔流。河岸两侧,是陡峭湿滑的岩壁,隐约可见一些巨大的、如同巨兽獠牙般的钟乳石从穹顶垂下。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汽、苔藓的腐败味和岩石的铁锈味,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凝固了万古时光的沉寂气息。
王铁山队长呢?吴教授呢?张建军呢?还有其他队员…他们在哪里?是死是活?
巨大的孤独感和沉重如山的忧虑压得陈巽喘不过气。他靠在冰冷的岩石上,望着头顶深邃无光的穹窿,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疲惫和茫然。
就在这时!
噗通!噗通!
两声重物落水的声音,从不远处的上游传来!
陈巽猛地一个激灵,挣扎着站起身,警惕地望向上游昏暗的河面。
湍急浑浊的河水中,两个身影正在拼命挣扎、扑腾!
“救…救命啊!俺…俺不会水啊!咳咳咳…” 一个带着浓重哭腔和呛水声的熟悉嗓音传来!
是张建军!
另一个身影,似乎也呛了水,但挣扎的动作明显更有章法,正试图抓住漂浮的岩石碎块。
“王…王队长?!” 陈巽又惊又喜!他认出了那个身影的轮廓!
“是…是我!” 王铁山的声音传来,带着剧烈的喘息和咳嗽,但中气还在,“陈巽?苏技术员呢?”
“在…在石台上!还活着!” 陈巽急忙回应,同时焦急地看着两人在湍急的水流中沉浮,“快!往这边游!”
王铁山显然水性极好,虽然受伤不轻,但很快稳住身形,一把抓住呛水挣扎的张建军的后衣领,如同拖死狗一般,奋力朝着陈巽所在的巨石平台游来。
陈巽趴在平台边缘,伸出还能活动的手臂,艰难地将呛得半死不活的张建军先拖了上来。张建军一上岸就瘫在冰冷的石头上,翻着白眼,大口吐着浑浊的河水,如同一条离水的鱼。
接着,王铁山也攀了上来。他浑身湿透,脸色苍白,嘴角和胸前都残留着血迹,左臂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骨折了。但他眼神依旧锐利,如同受伤的孤狼。
“老吴…没看见…” 王铁山喘息着,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痛楚。他环顾西周,看着昏迷的苏晚星和瘫软的张建军,又看看同样伤痕累累、气息虚弱的陈巽,坚毅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沉重。一支地质勘探队,十几条人命,如今只剩下他们西人,还个个带伤,被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