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均力敌……”
阎赴冷冷吐出这四个字。,小/税-宅, ?已~发?布`罪′芯?章~结·
“这才是他们要的聚宝盆!咱们……不是他们的眼中钉,是他们的摇钱树。”
“所以,那些个破铜烂铁……”
他语速放缓,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笃定和几乎令人不寒而栗的平静。
“在咱们看来,是锈蚀的累赘,可在那些边镇将校眼里,是什么?”
阎赴伸出手指,在张炼面前空了的碗上方轻轻做了个涂抹的动作。
“是早就写在报销账册上的废铁!是已经核销过、报损过的东西。”
“库房里的账本上,它们早就烂光了,没了,被风雨蚀尽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明白了吗?它们从来就不存在!既不存在,它们流到哪里,是埋在了土里、落进了河里、熔化了铸成了民间的铜盆,还是……最终出现在我黑袍军手里,变成轰向朝廷钦差大军的铁火流星……谁查?谁敢去翻那本死账?”
“谁又愿意去翻?动了那本账,就是捅穿了九边军镇这几十年的窟窿眼!别说咱们黑袍军,就是京里的衮衮诸公,也未必想看到那个窟窿底下到底有多少烂泥臭虫!”
赵渀浑浊的喉咙深处发出低哑声,像是被无形的绳子骤然勒紧,那枯枝般的手死死抓住了自己破旧的皮袄。/w*a′x?s\w`.*c~o`m?
兵部,粮道,军械……那些曾经熟悉无比、又恨之入骨的层层克扣与猫腻,那些写满风损,贼劫,不堪用的报废簿册……
一个巨大的、阴森的拼图在他脑海中被阎赴冰冷的言语一片片强行拼凑起来,显露出一个他隐约猜到却始终不敢深想的真相。
在这煌煌大明腐烂躯干的内部,他们黑袍军的存在,竟荒谬地成了滋养更深厚腐朽的养分!
烛火又是一阵无风自动的剧烈摇晃,昏暗的光影在三人脸上诡异地跳动。
边军居然真的来了。
三日后。
寒意未散的清晨,吱嘎作响的车轮碾过冻土。
阎赴远远看着,目光穿透稀薄的雾气,无声地锁住那条从阴霾中挣扎而出、渐渐清晰的骡马队伍。
队伍前方,并非边军兵将,而是张炼。
押车队伍的核心,赫然是一名身着半旧边军百户战袄的军官,钱鹏举。
他并未策马在前,而是大喇喇坐在一辆堆满箱子的骡车上,双脚离地,随着车辆的颠簸一晃一晃。
他下巴微扬,那张微胖的脸上混合着贪婪与一种刻意营造的、居高临下的倨傲。
“张先生,辛苦引路啊!”
钱鹏举拖长了调子,声音带着一股腔调,在寂静的清晨格外刺耳。?x,k¢s·w~x¨.`c~o!m¢
他看着张炼,仿佛施与了天大恩惠。
“东西可都按谈好的给你拉来了!瞧瞧这分量!佛朗机炮!上好的火药!也就是我家将军体恤你们这些……呵呵,不易之辈!”
“换了旁人,谁敢接这烫手山芋?”
他故意顿了顿,语调里的倨傲如同冷水般泼下。
几辆盖着破烂油毡的大车哐啷啷推到近前。
钱鹏举朝着自己的手下不耐烦地挥挥手。
“愣着干什么?开眼啊!让张先生,还有后面那位阎……哦,阎青天?看看咱的诚意!”
他口中说着诚意,脸上却满是不耐烦。
油毡猛地被拉开,呛人的灰尘和浓重的铁锈腥气扑面。
依旧是锈蚀斑驳、近乎散架的红夷大炮残骸,成捆如同废铁的鸟铳,以及几箱子发黑结块、掺着大量不明杂质的劣质火药。
张炼冷着脸,快步上前,抓起一根鸟铳,用力一拉火绳,纹丝不动。
火门处厚厚的红锈像铁块一样结实,他随手又将另一支看起来略好的往下一顿,只听咔嚓一声,腐朽的木铳托应声断裂,枪管歪斜地掉在地上。
张炼骤然冷笑起来,眼眸锋锐。
“百户大人!”
“这就是你们口中上好的军械?”
“这铳管锈死成这样,连火绳都拉不开!这炮架子,朽得跟豆腐渣一样,怎么用?还有这火药!半斤盐砂半斤土!塞进铳里不是杀敌是自戕!”
钱鹏举的反应却出乎意料。
他非但没有丝毫尴尬或歉意,反而像是被逗乐了似的,咧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