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这儿也是饿死!”
李二狗甩开他的手,眼神狠厉。
“去年春荒,赵老爷逼死了我娘,今年又要加租,横竖都是死,不如搏一把!”
他翻出矮墙时,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他做了十年长工的地方。
月光下,王麻子仍站在原地,手里的半块饼子捏得粉碎。
绥德县外的茶摊上,几个脚夫蹲在角落,就着凉水啃糠饼。
“听说了吗?”
一个满脸风霜的老汉神秘兮兮地凑近。
“延安府那边,造反的黑袍匪”
“嘘!”
旁边人急忙打断,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你不要命了?”
老汉却不以为意,从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歪歪扭扭画着个黑袍人持刀斩贪官的图样。
“我侄子托人捎来的。”
老汉压低声音。
“他在延按府扛活,亲眼看见黑袍军开仓放粮,一人领了三斗米!”
几个脚夫眼睛顿时亮了。
“真的假的?”
“骗你做甚?”
老汉把纸片收回怀里。
“那边还说,只要肯去,壮丁每日管一顿饱饭,婆娘娃娃另有口粮。”
众人沉默下来,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在茶摊上回荡。
半晌,最年轻的脚夫突然站起身。
“老子明日就去!”
与此同时,陕西布政使司衙门内,一众官员围坐在檀木案几旁,烛火摇曳,映照出他们阴沉的面容。
布政使手中捏着一份密报,缓缓开口。
“阎赴,嘉靖二十六年举人,原任延按府从县知县,七品官,朝廷亲授的功名,天子门生。”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声音低沉。
“这样的人,为何会造反?”
庆阳知府刘守仁眉头紧皱。
“依本官看,阎赴未必是主动造反,极可能是被流寇裹挟!”
他手指敲击案几,分析道。
“其一,阎赴乃文官,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统御数千流寇?必是黑袍军攻破延按府后,胁迫他出面安抚百姓,以借其官身之名,收拢人心!”
“其二,阎赴若真要造反,为何不隐匿身份,反而大张旗鼓以阎青天自居?这分明是流寇借他的官威,行谋逆之事!”
众人微微点头,觉得有理。
但西安府通判王世却皱眉反驳。
“刘府尊此言差矣!若阎赴真是被裹挟,为何至今不逃?延按府已被占二十余日,他若有心脱身,早该寻机逃出,何须坐镇府衙,公然发号施令?”
刘守仁语塞,脸色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