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接下来,想要此地彻底稳定,稳定到即便面临和朝廷的厮杀也能不崩溃,只有一个办法。
分田。
这个世道的百姓将田产当作自己最重要的,可以祖祖辈辈传承的命根子。
有了自己的地,他们才能放下心留在这。
晨光初露,招地县衙外的广场上已挤满了人。
一张巨大的木桌摆在台阶前,桌上摊开着崭新的田亩册,墨迹未干。
黑袍军士卒持刀而立,维持秩序,但百姓们仍止不住地往前挤,伸长脖子张望,生怕错过自己的名字。
“真的分田?”
“不会是骗咱们的吧?”
窃窃私语在人群中蔓延,许多人脸上还带着将信将疑的神色。
他们被欺压得太久了,突然有人说要给他们土地,反倒让人不敢轻信。
王老汉佝偻着背,粗糙的手指死死攥着衣角。
他在赵老爷家当了三十年佃户,每年交完租子,连口粮都剩不下。
去年大饥荒,他饿死了两个孙子,赵老爷却还逼着他卖地抵债。
“河东村,王有田。”
黑袍军的文吏高声念道。
王老汉浑身一抖,踉跄着上前。
文吏将一张盖着红印的田契递给他。
“三亩二分,河东村南头那块地,认得吧?”
王老汉盯着田契上的字,手指颤抖着抚过纸面,仿佛那不是一张纸,而是失散多年的骨肉。他忽然转身,冲着人群大喊。
“是真的!真是我家的地!”
周围瞬间爆发出一阵欢呼。
几个同样佝偻着背的老佃户挤过来,七嘴八舌地问。
“老王,真给啊?”
王老汉咧嘴一笑,露出仅剩的几颗黄牙。
“走!我带你们去看!”
言语里说不出的骄傲。
周木匠没急着去领田契。
他站在人群外围,冷眼旁观,手里还拎着木工锤。
“师傅,你不去?”
徒弟小声问。
“哼,官府哪次不是变着法坑咱们?”
周木匠啐了一口。
“先看看再说。”
他是见到了黑袍军分粮食之类的,可田产可不是粮食,万一坑了,那可是祖祖辈辈的事,他得先看看。
直到他亲眼看见隔壁卖豆腐的老李领到了田契,又亲眼看着几个黑袍军士卒扛着界碑去地里插桩,刘木匠才终于信了。
他猛地抡起锤子,狠狠砸向地上那块刻着赵府二字的木牌匾上。
砰的一声,牌匾碎成两半。
“走!”
他拽着徒弟就往登记处冲。
“领了地,老子花钱给你打副新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