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王二牛愣在原地,突然红了眼眶。
在边军时,百姓看见他们就像见鬼一样躲着走。
现在,居然有孩子叫他叔。
他看着那个蹦蹦跳跳离开的小姑娘,几度深深吸气,才终于没让眼泪落下来。
“好,真好。”
傍晚,全村人在打谷场摆了流水席。
说是席,其实也就是杂粮馍馍配野菜汤。
但老乡们把攒的鸡蛋都拿出来了,一个个往士兵手里塞。
“吃!多吃点!”
“娃娃,够不够?婶子再给你盛!”
新兵们捧着碗,很多人的手都在抖。
有些是累的,但更多的是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些乡亲。
他们中甚至有人是从昔日黑水堡等地方过去的,也亲眼看到马韬那批亲兵劫掠之后,整个村镇的模样。
那时候可不会有人叫他们什么叔,兄弟,他们只会当着面叫军爷,背后叫他们土匪。
至于鸡蛋。
昔日那些边军抢的什么东西没吃过?可偏偏就是这些鸡蛋,让他们头一次吃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他们好像明白了阎赴常说的那句话。
“当兵吃粮,天经地义。但咱们吃的每一粒米,都得对得起种粮的人!”
篝火燃起时,年迈的村老带着全村人给黑袍军敬酒。
“从今往后!”
村老声音发颤。
“你们就是河西村的亲儿子!”
火光映照着五百张黝黑的脸庞。
有人哭,有人笑,更多人死死攥着拳头,像是要把这一刻烙进骨子里。
赵渀碰了碰阎狼的肩膀。
“看见没?”
阎狼点头,眼中闪着光。
“大人这是在”
“铸魂。”
赵渀轻声道。
“把一群行尸走肉,铸成了活生生的人。”
他们以前算什么?
不过是一群混吃等死的大明腐朽官兵罢了。
但现在他们不是了,至少在他们吃着野菜糊糊也能咧嘴从骨子里发出笑的时候,他们不是了。
他们是一群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更像是黑夜中的火把。
越是如此,赵渀越是觉得大人的手段何等惊艳。
无论是延按养寇自重,还是收服溃兵,无不显示出自家这位大人的气魄胸襟和图谋之恢弘!
远处的土坡上,阎赴静静看着这一切。
四月的风吹过黄土高原,带着新生草木的气息。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
这些曾经跪着求活的溃兵,终于真正站了起来。
而他们的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