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回廊里,雪水滴落的清脆声响仿佛还在空气中回荡。′1+4?k,a^n?s?h*u/._c!o~m?钱砚修隐在廊柱的阴影后,将哥哥钱三一那声生涩却石破天惊的“爸”,以及父亲钱钰锟瞬间石化、继而狂喜到手足无措的模样尽收眼底。他看着哥哥几乎是落荒而逃般消失在门洞后,方向显然是母亲裴音的家。而父亲,则像个被巨大的幸福砸晕的孩子,兀自僵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揉着发红的眼眶,另一只手还虚虚拎着那个印着知名餐厅logo的保温袋——这显然是父亲试图表达关心、却又常常撞在哥哥冰墙上的笨拙方式。袋子因为手指的松懈而微微倾斜。父亲的目光失焦地望着大儿子消失的方向,整个人沉浸在一种近乎灵魂出窍的震撼与狂喜中。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雪后清新与强烈情感冲击的气息。钱砚修嘴角那抹洞悉的弧度更深了些,带着暖意,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他悄然从阴影中走出,步履轻快地来到父亲身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扶住了钱钰锟微微颤抖的胳膊——这动作带着一种长期共同生活形成的、自然而然的默契和亲昵。
“爸?” 钱砚修的声音温和,带着少年特有的清朗,像一阵和煦的风吹散了钱钰锟眼前的迷雾。
钱钰锟猛地一颤,像是从一场大梦中惊醒。他转过头,看到是小儿子砚修——这个跟他一起住在另一个屋檐下、性格却温润平和的孩子——那双被巨大情绪冲击得有些涣散的瞳孔才慢慢聚焦。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想倾诉那声“爸”带来的惊天动地的震撼……但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砂砾堵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是鼻息更重了些,眼眶里的水光又迅速聚集起来,那模样竟有几分滑稽的可怜。
“砚修……” 他终于挤出一声,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像刚哭过一场。他下意识地反手紧紧抓住小儿子扶着他的手臂,仿佛那是此刻唯一能支撑他站稳的浮木,力道大得让钱砚修都微微吃痛。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另一只手拎着的保温袋正危险地倾斜着。?d+i!n¢g·d*i′a?n^t¢x′t\.′c!o!m-
钱砚修没有挣脱,反而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安抚意味地,轻轻拍了拍父亲紧抓着他手臂的手背。他的动作沉稳而坚定,传递着无声的理解和支持。同时,他眼疾手快地伸出那只拍手背的手,稳稳托住了保温袋的底部,防止了它滑落或倾洒。保温袋的微温透过袋壁传来,带着点汤水的香气。
“爸,” 钱砚修的声音依旧平稳,带着一种奇异的、能抚平躁动的力量,“雪融了,地上湿滑,咱先回家吧?” 他刻意省略了任何关于“妈”的提及。他知道那个他和父亲共同生活的房子里,此刻只有他们父子俩。那里是父亲唯一能安全消化这滔天巨浪的地方,一个没有母亲裴音身影、却同样承载着他们父子生活痕迹的空间。
“回家……” 钱钰锟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眼神依旧有些发首。他低头看了看被小儿子稳稳托住的保温袋——那里面原本是想给三一的东西,又看了看小儿子沉静温和的脸庞,那巨大的、无处安放的狂喜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微小的出口,化作一股更汹涌的热流首冲眼眶。他猛地吸了一下鼻子,声音带着浓重的哽咽,像个委屈又惊喜交加的孩子:“砚修……你哥他……他刚才……叫我‘爸’了!他叫了!就一个字!就一个‘爸’!” 他终于把憋在胸口的话喊了出来,虽然断断续续,却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激动,仿佛要向这个唯一在身边的孩子确认这奇迹的真实性。
“嗯,我听到了。” 钱砚修没有表现出惊讶,只是温和地应着,扶着父亲胳膊的手微微用力,带着他稳稳地迈出第一步,“声音不大,但挺清楚的。走吧,爸,地上有水,看着点脚底下。” 他像引导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也像一个习惯了照顾父亲情绪的少年,稳稳地牵引着心神激荡的父亲,避开了地上反着水光的湿滑处。
钱钰锟任由小儿子半扶半引着,脚步还有些虚浮,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走。他的思绪显然还沉浸在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刻里,嘴里依旧无意识地念叨着:“他叫了……真的叫了……他从来没……” 每一次重复,都带着一种新生的、小心翼翼的确认,仿佛怕那是个幻觉。,x.q?i_u\s·h,u¢b_a¨n`g_._c!o~m`
钱砚修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父亲这难得的、近乎失态的情绪宣泄。他只是稳稳地托着那个原本属于哥哥的保温袋,稳稳地扶着父亲的胳膊,目光落在前方雪融后湿漉漉、反射着暖阳的路面上。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