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点极细微银芒碎屑!灯光下闪,与他粥勺刮下钢砂一模一样!
徐无咎手僵半空,心头剧震!苏瑾侍女袖口…怎会有钢砂?!
苏瑾似未见他异样,纤指端青瓷茶盏轻撇浮沫,优雅从容。她看徐无咎,清澈眸带洞悉了然:“徐少冒雨,非为取回这‘保管’之扇吧?可是为…赈灾粮中‘星芒’?”
她竟知!连钢砂细节都知!徐无咎瞳孔骤缩,震惊无以复加!这女人是人是鬼?!
“你…怎知?!”徐无咎声变调,伪装荡然。
苏瑾放茶盏,未答,目光转书案油布包:“徐少此扇,倒有趣。”她伸两指轻捏油布包,未打开,对书案旁明琉璃灯微转扇骨。
昏黄灯光透油布鎏金扇骨,隐约见扇骨内非实木,似有奇特细微结晶结构。
“此扇骨材质,”苏瑾声带玩味,“看似上佳金丝楠木鎏金,实则内嵌特殊矿物结晶,异于常楠纹理。”指尖在油布包裹扇骨某处轻点,似有极细微裂痕。“看此,裂痕处晶体断口…灰中带银,隐有星点…倒与‘星纹矿’粉末特征…颇似。”她抬眼,清冷目光直视徐无咎,“徐少可知,令堂当年,为何此扇骨中,嵌此物?”
扇骨有星纹矿粉?!徐无咎如遭雷击!他只知是母遗物,未想扇骨藏秘!这与他娘何干?!与眼前钢砂案何干?!
他脑子彻底糊粥,线索全搅:粥锅钢砂,张三死,血字,苏瑾侍女袖口碎屑,母扇骨矿物结晶…
“我不知!”徐无咎烦躁低吼,觉自己像被剥光小丑,“我娘早没了!这扇子…这扇子…”他看苏瑾看透一切的眼,巨大无力憋屈再涌。他猛站起,几气急败坏:“苏瑾!少打哑谜!直说!钢砂怎么回事?!谁干的?!漕帮?户部?还是…”
“鲸胶。”苏瑾轻吐两字,打断咆哮。
徐无咎猛顿住。
苏瑾端茶盏抿口,语气平淡无波,字字如刀:“成品星纹钢砂,需东海鲸胶熬煮定型。寻常矿砂掺粮,尚可推诿矿场疏漏。但成品钢砂…必经鲸胶处理关。”她放茶盏,指尖轻敲紫檀桌面,“据我所知,上月云梦商会发东海船厂那批鲸胶,‘损耗’异常。而东海船厂…与陵州漕帮关系,颇密。至于驻陵转运司王主事…”她顿,唇角勾清浅冰冷弧度,“他家三公子上月刚在漕帮新赌坊,输掉三进宅子。”
鲸胶!漕帮!转运司主事!
苏瑾寥寥数语,如拨云见日,瞬间勾出暗藏利益链!鲸胶异常损耗,漕帮接收,转运司官被拿把柄,官仓调粮出成品钢砂…全串起!
徐无咎听背脊发凉,冷汗涔涔。这女人…太可怕!坐书房看棋局,似对全城暗流交易了如指掌!
“所以…漕帮勾结转运司,鲸胶损耗掩护,成品钢砂掺官仓粮?”徐无咎艰难咽唾沫,声干涩。
“推测合理。”苏瑾微颔首,目光回残局,拈黑子,“但证据呢?张三死,死无对证。账目?能被抓把柄,往往做好伪账。”她将黑子轻按棋盘一角,清脆落子声,“徐少,脏水,快泼出来了。你打算…如何接招?”
徐无咎看苏瑾气定神闲,再看己狼狈,邪火混求生欲冲脑门。他猛拍桌:“证据?老子找!漕帮是吧?老子…”
“少爷!”影般沉默的海叔突开口,声含混带不易察急促。浑浊眼警惕扫窗外风雨庭院,手指算盘飞快拨两珠。
几乎同时!
“笃!”
极轻微、似水滴落瓦声,从书房雕花窗棂外传来!
苏瑾捏棋子手几不可察一顿。侍女春桃眼神瞬锐如针,袖口微动。
徐无咎石小乐也瞬绷紧神经!
窗外有人!偷听!
书房空气凝固,只剩窗外哗哗雨声众人压抑心跳。无形杀机,如冰冷蛛丝,悄然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