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搅动的木勺。
“海叔?”徐无咎心里咯噔,面上强装镇定,“账目又咋了?大晚上追这儿?说了给你镶金珠子!”
海叔晃到桌边坐下,“咚”地把酒葫芦撂油腻桌上。掏出缺珠算盘,手指噼啪乱拨:“金珠子…小事…少爷啊,老奴刚又对了遍账…”他拨得飞快,“上个月黑水坞那批星纹矿砂,入库数跟货单差了三斤二两!还有,给东海船厂那批鲸胶,报损数目…老奴怎么算都觉着不对味儿!”算盘珠声刺耳。
“矿砂?鲸胶?”徐无咎搅豆花的勺子停了,眉头拧起。
海叔仿佛没看见他脸色,继续拨算盘,醉醺醺抱怨:“是啊…差三斤二两!那可是星纹矿砂!掺点别的也就罢了,这三斤二两…”他抬起醉眼,“够打几把好匕首了!还有那鲸胶…报损桶数…对不上…对不上啊…”浑浊目光“无意”扫过翻滚的大锅,扫过紧张择豆的哑姑,最后落在石小乐身上。
石小乐正警惕盯着海叔手里的算盘,尤其那几颗枣木珠子——这玩意儿白天打碎过毒针!身体绷紧如临大敌。
铺子气氛陡然微妙。豆花香混着酒气算盘声,在油灯下流淌。
徐无咎看着海叔醉醺醺却似洞悉一切的老脸,再看看旁边随时准备扑出去掰珠子的石小乐,朱老实僵硬的背,哑姑不安的眼…头大如斗。
麻烦!天大的麻烦刚开头!他烦躁地扔下勺子,红彤彤的豆花突然索然无味。
“行了!别算了!”徐无咎猛地站起带倒长凳,“差多少回头补!鲸胶损耗就损耗了!多大点事!走了!”他一把拽起还在盯算盘珠的石小乐,“吃饱干活!别杵着碍眼!”
他拖着一步三回头的石小乐,逃也似冲出豆花铺,将海叔的醉话、算盘珠余音、大锅锅底的秘密,统统关在风雪门外。
寒风刮脸如刀。徐无咎裹紧袍子,看身边依旧紧抱空口袋、眼神却亮了几分的石小乐,破罐破摔的劲儿又冲上来。
“喂,石小乐,”他迎着风雪喊,声音飘忽,“吃饱了?”
石小乐用力点头,舔嘴唇。
“力气有了?”
石小乐再次点头,瘦胸膛挺直。
徐无咎咧嘴,扯出个带狠劲儿的笑,指向风雪深处:
“那好!今晚,风雪行动!目标——侯府西角门中转仓!给老子搬空那喂耗子的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