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的天才像是小孩的脸，变化多端又毫无规律。·x!j?w/x`s.w!./c\o.m`

三个人在笑林书屋躲了十来分钟，妖风就停了下来，太阳重新恢复了对大地的掌控。

卢娜扶着膝盖起身，“你俩先回学校，我去趟复印店。”

吴倩倩抱着书包，一脸不解，“你去复印店做什么？”

“打印一些卷子，你要吗？”卢娜眼神清澈地望向吴倩倩和李月。

回应她的只有两人闪躲的眼神和尴尬的沉默……

卢娜也不以为意，笑了笑说：“行吧，那我就自己去了哈。”

说完，和书店老板娘打了声招呼之后，推门就走。

留下李月和吴倩倩对视一眼，都认出了对方眼里那抹心虚的笑意……

双梅镇只有一家对外营业的复印店，价格自然不菲，复印、打印一张5角，双面1元。

卢娜紧了紧装在校服内袋的好记星，看了眼复印店鲜亮的蓝色招牌，抬步走上楼梯。

打印店老板是个容长脸、吊梢眉的中年人，左腿有些跛，腰板挺首，颇具军人风范。

他看到卢娜穿着镇中学的校服，出言问道：“打印复习资料？”

柜台上的小电视正放着《亮剑》，李云龙喊“开炮”时，他用圆珠笔敲了敲“单面5角/双面1元”的价目表。

这也正好符合卢娜的期望。

她把好记星插到靠墙的那台电脑上，当打印机吞吐纸张时，卢娜注意到墙上新贴的“八荣八耻”宣传画边角己经卷曲。\b!i·q￠i¨z*w¨w?.*c^o!m¨

几张黑白A4纸花了卢娜7元钱，老板擦擦手上的油墨，不甚走心地把钱收进口袋，自始至终他都不知道卢娜打了些什么。

办公楼前的桃树刚冒花苞，树下停着几辆二八自行车，车把上挂着“党员示范岗”的红色标牌。

卢娜把证据塞进一个空白的牛皮纸信封，又夹了张字条：“请查收第3页第2行错误”。

她就不信这样邹主任会忍住好奇心不打开看！

当她蹑手蹑脚来到二楼时，邹主任办公室的门虚掩着。

透过门缝，她看见红色热水瓶正冒着热气，桌上散乱摆放的正是知识竞赛光碟，上面还摞着几本厚厚的教材。

卢娜蹲下身，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争执声——

“老邹，你说话可得有证据！”是校长的声音，“这个项目我好不容易才引进的，对咱们学校发展意义重大啊！”

“那更要查清楚！”邹主任的茶杯重重砸在桌上，“教材里面居然把华盛顿写成英国总统，这像话吗？”

卢娜的后背洇出一片汗渍，耳朵里全是自己血液奔涌的声音。

她轻轻把信封推进门缝，纸张摩擦地面的细微声响立刻被校长的争辩掩盖：“也许这只是印刷错误呢？你看人家这要证书有证书，要背景有背景的。o?第$￥÷一?看>*书#¤?网?!D `?3首?发(|咱们学校好不容易能在市里露一次脸，你不要鸡蛋里挑骨头嘛！”

邹主任的手指戳在教材第三页：“华盛顿成了英国总统，这要是让学生抄进笔记里……”

校长的目光扫过书柜上新添的铜牌，金属包边在夕阳下泛着刺目的光。

窗外广播突然响起：“以崇尚科学为荣……”的“八荣八耻”宣传语，盖过了他的一声叹息。

他按下心痛，劝说道：“人家特意说了，就看重咱们农村学校的朴实，才会在众多学校中选中我们的。老邹，这样吧，我抽空再打个电话问问好不好？你别心急嘛……”

躲在厕所的十分钟里，卢娜数着自己剧烈的心跳。

当王校长匆匆离开的脚步声远去后，她才发现掌心被指甲掐出了西个月牙形的红痕。

沿着墙角溜走的卢娜不会知道，就在她狂奔在校园里的时候，教导主任邹新华的办公室里突然传来“砰”的暖壶落地碎裂声。

随即邹新华快步拉开门，惊疑不定的眼神环顾西周，死死攥着那个牛皮纸信封，指节发白。

“邹主任？”路过的老师被吓了一跳。

“没事，手滑。”邹新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右手无意识地搓着信封角，等对方走远后，立刻快步走向校长办公室。

走廊的穿堂风掀起他手中信封的一角，露出里面几张打印纸——那是卢娜悄悄塞进他门缝的材料。

王校长办公室的茶杯冒着热气，茶叶梗在杯底打着转。邹新华站在办公桌前，能清楚看到校长额头上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