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婉芬还没来得及为女儿回家感到高兴,就愣住了,拽过卢娜:“你这孩子,啥情况都不知道就瞎支持!支持啥呀?”
卢娜在爸爸身边坐下,认真说道:“我在外头都听到了。*9-5+x\i\a`o,s-h-u\o·.¢c-o\m~我爸想去和苏叔叔做生意,你不同意呗。”
卢有成看自家姑娘站在自己一边,立刻就像打了强心针,又抖了起来,“你看,娜娜这孩子脑子都比你清楚。”
“清楚啥呀清楚,她小人一个,知道什么?”王婉芬冲她们父女俩翻了个白眼,不屑地说,“那你说说,你为啥支持你爸?”她也在旁边的小沙发上坐下。
“妈,远的不说,我就说近的,咱们镇。你看咱们镇这十年变化多大!我记得以前咱们去二姑家和三伯家拜年,整个镇子连栋楼都没有,平得一眼能望到头。可现在呢?学校的教学楼和宿舍楼盖起来了,居民住宅楼也盖起来了……”
“盖房子要水泥吧,要钢铁吧,可是我们镇子不能生产钢铁和水泥,那钢铁和水泥只能从外地运过来。你想想就连我们这么小的镇子都盖了这么多楼,需要这么多的水泥和钢铁,那市里呢?省城呢?整个北方省呢?这么多地方货物的互通有无,这不就是物流的机会吗?”
这番话,说得王婉芬陷入沉思,就连仍有些迷茫的卢有成也听得热血沸腾,雄心万丈。??优1±.品:&×小?×说<@?网×= $=?更?}\新?-.最+,全·?;他一拍大腿说道:“闺女说得对!怪不得新闻和报纸上老是说‘铁路是社会的血管’,听你这么一说可不是么!”
“何止是血管,还是重要的动脉血管!运人运货它都是主力,就连咱们国家的导……”卢娜赶紧打住,她爸只是缺点自信,她推一把就够了。
王婉芬起身,简陋的沙发发出“吱呀”的抗议声,她伸手拍了拍卢有成的肩膀,嗔怪道:“就你闺女鬼灵精。行了,光顾着说话,饭都快凉透了。”
卢娜跟着走进厨房,蒸腾的热气瞬间裹住她。案板上摆着刚切好的青椒丝,旁边搪瓷盆里泡着土豆丝,这些都是她记忆里最熟悉的画面。
王婉芬正掀开铝制蒸锅,白花花的热气中,馏得软糯的馒头散发着麦香,恍惚间,卢娜眼眶有些发烫——父母还那么年轻,真好……
饭桌上,搪瓷碗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卢有成往女儿碗里夹了块炖得酥烂的鸡肉,油亮的汤汁裹满了整个鸡腿:“在学校吃得咋样?食堂的菜够不够油水?”
“爸,学校食堂的饭菜,肯定没有你做的好吃呀。+b¢o+o_k′z¨u¢n¨._c+o?m~”卢娜笑着伸碗接过,咬下一口馒头,蓬松的口感混着麦香在舌尖散开。
她偷偷抬眼打量父母,灯光下,王婉芬眼角的细纹还没那么深,卢有成鬓角也不见白发,这让她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酸涩与喜悦。
夜色渐深,周围院落的灯光一盏接一盏熄灭。
卢娜躺在床上,听着隔壁房间传来父母压低声音的交谈,讨论着做生意的计划和家里的收支。那些熟悉的话语声,像一首催眠曲,却又让她的思绪愈发清醒。
卢娜轻轻起身,猫着腰从床底下拖出来两个大纸箱。
这俩印着“XX啤酒”字样的纸箱,边角都被老鼠啃出了毛边,是她从小学到初中的“时光胶囊”——这里面保留着卢娜上学以来的所有课本。
一屁股坐在床边,随便掸了掸灰尘,剪刀撕开层层叠叠的胶带,樟脑丸的味道混着纸张气息扑面而来。
里头的课本码得整整齐齐,每本都裹着用挂历纸裁的书皮。有的封皮上还贴着美少女战士贴纸,边角翘起的地方,都用透明胶反复加固过无数次。
“好家伙,开杯具店都够了!”卢娜扒拉出七八个陶瓷杯,杯身上印着各种颜色和字体勾画的“友谊长存”——这年头最流行送杯子当生日礼物。
翻出需要补习的《生物》课本时,卢娜对着作业本上端正稚嫩的字笑出了声。
突然摸到书底硬邦邦的东西,抽出一看,几张带着廉价香水味的粉色信纸簌簌飘落。
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你是夜空中最亮的星”,署名“永远的守护者”,信纸边缘还画着笨拙的心形图案。
一言难尽地拿起那些信纸,打开看了两句,卢娜就深深感受到了全身汗毛首立是什么感觉——就算是上了初中,小男生们的情书还是这么乏善可陈、这么肉麻。
“救命!当年的审美怎么比辣条包装还土!”卢娜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手指捏着信纸像捏着块烫山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