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毅被捆在柱子上,脸色惨白如纸,腿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浸湿了地上的青石板。?秒/彰?踕-暁^说,惘! \首+发^
李乘风坐在太师椅上,铁剑斜插在脚边,剑身还在微微颤动。
他目光扫过满堂弟子,最后落在张毅身上,声音里有疲惫:“三年前分舵被袭,库房里的密信失窃;五年前秘库图纸丢失……原来都是你做的。”
张毅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笑声在空荡的大殿里回荡,有些瘆人:“我为铁剑门挡过七次刀,断过两条腿,凭什么苏婉儿刚来就能当亲传弟子?就因为她爹是战死的长老?”
他瞪着苏婉儿,眼睛红得像兔子,“她会什么?除了哭,就是躲在门主身后!”
苏婉儿别过脸,眼圈发红,手指攥着剑穗,穗子上的小铁剑硌得手心疼。
她想起张毅曾偷偷给山下孤儿送过馒头,去年冬天还把自己的棉袄给了冻僵的乞丐,刚想开口向李乘风求情。
李乘风忽然将铁剑往地上一顿,“当”的一声震得大殿梁上积尘簌簌落下。
他站起身时,青衫下摆扫过地面血迹,眼神里的疲惫被厉色取代:“你只记得苏长老的身份,却忘了他十七岁带三十弟子守舟山,倭寇的火铳打穿他左肩,他硬是用断剑挑落三个头目;二十年前查沿海鸦片走私,他单枪匹马闯过十二处关卡,账本上记着他被毒镖伤过七次,每次都带着血把证据送回总舵。/小·说*C-M-S^ .最.薪¨璋.結?埂?辛?筷+”
他走到张毅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像磨过的铁:“你断腿那年,是苏长老背着你在黄山雪地里走了三十里,自己冻掉了两根脚趾;你胸口挨刀时,是他把太医院的药引子让给你,说‘年轻人的命更金贵’。他临终前握着我的手说‘别给婉儿特殊待遇,让她凭本事立足’,可她入门三个月,为了练你口中的‘躲在身后’,每天寅时就去演武场扎马步,手掌磨出的血泡比你当年的还厚。”
苏婉儿猛地抬头,泪水砸在剑穗上——她从不知道父亲冻掉过脚趾,只记得小时候父亲总用缠着布条的手给她削木剑。
“亲传弟子传的不是身份,是骨头。”
李乘风的铁剑在张毅脸前半寸停下,剑身映出张毅惨白的脸,“苏长老死在影阁的毒酒下时,怀里还揣着给孤儿买的糖;你拿影阁的药给儿子治病时,可知那些银子沾着多少鸦片鬼的血?你怨职位低,可铁剑门的牌位上,苏长老的名字刻在最前排,旁边空着的位置,原是给你留的。”
张毅的笑声戛然而止,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像被掐住的狗。
他望着殿角苏长老的牌位,忽然瘫软下去,腿上的血顺着柱子往下淌,在青石板上晕开蜿蜒的红,像条认错的蛇。¢v!7`x`s-w′.+c,o?m/
苏婉儿攥紧剑穗,小铁剑硌得掌心发疼,却第一次没躲开李乘风的目光——那目光里没有怜悯,只有“你父亲的骨头,该由你接过来”的沉毅。
王强往地上啐了口:“你当叛徒还有理了?为了官位连祖宗都卖,猪狗不如!”
李乘风长叹了口气,挥挥手让弟子把张毅带下去:“先给他治伤,等事了再说。”
他的目光掠过苏婉儿,忽然落在她腰间的剑穗上,眼神柔和了些,“这银丝剑穗,是你爹亲手编的。”
他声音低下去,像在回忆:“三十年前他刚入师门,总偷摸把银丝搓成剑穗,说‘以后要给女儿当嫁妆’。他手笨,编断了无数根银丝,手上全是口子,却还是天天编。”
李乘风抬起手臂,指着练武场的石碑:“那上面‘剑心通明’四个字,是他教你写的第一笔。他总说‘婉儿的剑要护人,不是杀人’——你刚才掷剑伤张毅,手都抖了,倒像他的性子。”
苏婉儿眼圈发红,握剑的手稳了稳,指尖的颤抖渐渐停了。
“沈兄弟,”李乘风转向我,眼神里有感激,“多谢你护着踏雪和剑令。赵猛是条汉子,他没看错人。”
他从左边怀里掏出个焦黑的纸团,小心翼翼地展开,纸边都脆了:“这是从张毅身上搜的,影阁写给洋人的密信,说‘剑令到手后,可借兵防图换上海、宁波两处租界’。”
纸团上的洋文虽模糊,“租界”“鸦片”几个词却清晰可见,下面还有个洋人的签名,歪歪扭扭的。
随即他又从右边怀里掏出个锦囊,递给我:“这是赵猛托我转交给你的,他说若他出事,就让你拿着这个去京城找军机处的周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