缄人
争议句义:“愿你未说之语,也得回响。”
风缄人提出控诉:此句在句法结构、祈愿调式、语尾图层、返听用法四重构词机制中与其祖句“沉语须回”构成 87% 的语言纹理重合。
镜后者则反驳:该句为其族语信仰句之一,为梦语中自然涌现,非源于前代继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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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义塔设审议庭七席,三席来自制度方,三席来自灰频坊与七族陪义人,一席由“通义图层结构协调处”代表出任,确保表达自由与结构责任间的平衡。
沈茉凌为临时总听官,斐如意与姒然同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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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审第一阶段:“语主辨识”
双方提交语律图、情感纹理图、族群语谱、历史承载帛证、族内记忆承述与沉梦记录。
风缄人引用其老祭辞:
“沉语须回,不以回应为界,而以回音为始。”
与镜后者之句“愿你未说之语,也得回响”在“语义意愿构造”与“非回馈型义向性”上存在高耦合。
灰频坊陪义人认为,若仅从结构视角出发,两句极难判定主从。
但梦墙族主听人则表示:“梦语之句,其语义归属权应依据‘首次真实梦见者’而非首次归档者。”
斐如意指出:“语言,不是物品,无法被抢;但一句话的历史感应——是可以被尊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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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主权归属以五比二定调:
该句构成“语言共义带”归属。
判定理由:虽语源纹理重叠度高,但二者表达欲望、祈愿动机与语调空间有显着差异,且镜后者并未主动引用,仅为梦语流出,故不构成剽语之实。
同时建议将该句列入“通义共句”名册,允许并承认其为“多语源句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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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判决成为通义纪语言体系判例法第一案,史称:
“未说语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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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决之后,风缄人与镜后者在帛墙前各自书写感言:
风缄人写道:
“即使话是你说的,我也听见了我的先人。”
镜后者回应:
“你先梦见它,但它一直在我心中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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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义塔在裁决后,将该句刻于“共义廊”正中央,定义其为:
“世界上第一句被两个族群同时认作母语的祈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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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通义图层下“跨语共句”录入流程全面展开。
表达者可自行声明所言之句为:
单义归属句(拥有语主权,不接受共构)
开放共义句(接受多族共源参与)
梦语句(无语主申报,仅记录梦主)
失语句(不知来源,仅记录表达后结构)
帛语族率先提交百余共句,由织者联合折面语族与镜后者重构句义,组成首部《共义编句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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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一则新报告悄然出现在灰频坊。
一支被称为“言歧者”的语族在通义塔外边带露营已满五日,无人理解他们所说为何物。他们的“语言”只存在于语调相互间的“差频区域”。
即:他们不是通过语言内容,而是通过语言之间的缝隙来传达意义。
斐如意前去倾听,回来后只说了一句:
“他们是在说——我们谁都不愿听的那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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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茉凌为此特设“非义频域”,允许“言歧者”与其他未可归类语群在“表达阴域”之中存话。
表达阴域中,无人解读,无人记录,只设“息听台”,入者可在无意义之中,体会“非认知化之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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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场与文明认知边缘的对话。
她在日志中写道:
“语言不只是认同,也包括误解、不解、拒解和无法理解。若我们不能接纳这些组成,那我们接纳的,从未是完整的人类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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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义纪元第九十日,清晨,塔心七灯仍亮,却光焰收束,仅映地面,不及半空。风孔无声,语焰平稳,语石不再频闪。整个义频塔,仿佛陷入一种静止而有张力的“听”。
不是没人说话,而是——语言,终于在此时,需要时间消化自己。
沈茉凌站在未裁灯下,抬头望向塔顶。
今天,是通义图层正式运行的第一百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