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吉正背手立在窗前,缓缓走上前:“是不是东境那边出事了?”
她一整个下午内心惴惴不安,没有要紧之事,呼延吉不会出王庭,如今也只有这一头事叫他伤神。
“达鲁投敌了。”
江念呼吸一窒,追问道:“那个东境大将军?投敌,投梁军?”
呼延吉点了点头。
这简直让人料想不到,好好一个大将军,明明已胜况在握,怎会突然投敌?这中间难说没有蹊跷。
“我见宫婢们正整理行装,所以……大王要亲赴东境?”
“不错,如今崔致远同军中副将带兵在佩城中坚守不出,梁军不仅渡过星月湖,又以毗邻佩城的砂城为据,佩城腹背受敌,危矣,不知还能守多久,此信送出有一段时日,眼下那边战况不明。”
江念沉吟片刻,问道:“一定要亲身去么?”
呼延吉想起崔致远在信中所提,大概意思是达鲁投敌,另有隐情,又颇费笔墨地道述此人性刚毅,之前虽效忠朵家麾下,实则是个异常忠勇之人,若能将达鲁收入彀中,东境可安。
信中言辞很凌乱,信尾又道,想安东境,关键在达鲁,达鲁乃成败关键,只要收拢达鲁,不废一兵一卒,危机可解。
崔致远没有明说,可呼延吉大概知其话中意思,唯有他亲自赶赴一趟东境,才有可能将这员大将收入麾下。
呼延吉“嗯”了一声,算是给了回应。
江念缓缓垂下眼,不知在想什么。
是夜,呼延吉从沐间出来,掀起帐幔,刚上到榻上,一双柔软的臂膀从后环上他的颈,接着就是耳后轻轻地触碰。
虽说呼延吉忧虑边境战况,可难得她主动一回,心里怎能不开心,刚要给予回应,就听她在耳畔细声说道:“妾想伴在大王身边……”
呼延吉握着她的手,紧了一紧,说道:“太危险了,此次前去,我身边没有人马,你可知要面临什么。”
江念知道,先不说调动人马千里跋涉是否可行,就算将人马调到东境,又会是怎样一番况情,那个时候只怕砂城和佩城已被梁军尽占。
再想收复只会更难。
江念见他没有立马反对,且言语软和,心里腾起希望,继续央浼道:“我知道危险,不危险我也不开这个口了,你不是夸我聪明么,我随在你身边,指不定能帮上忙呢,就是帮不上忙,也绝不给你添麻烦。”
呼延吉闷笑出声,侧过头,她小巧的小巴搁在他的肩头,粉腮偎在他的颈间,呼出的气息像蛾翅扑闪,轻馥馥的。
“几时夸你聪明来着,我是一点也不记得。”
江念呆了呆,心道,好像是未说过,不甘心道:“那你忍心把我丢在这王庭?万一我再被人拐了怎么办,你上哪儿找去。”
“你只要不出王庭,谁会拐你。”
“那可说不准,这王庭里不见得就安全妥当,那什么大朵啊,小朵啊……”江念佯装道,说罢,又长长地唉了一声,“罢了,罢了,大王嫌弃我了,趁这个机会撂开手,等回来呢,我还在不在就不一定了,不过也是,在王的眼中,定是江山更为重要……”
呼延吉一挑眉,语气沉了沉:“江山重要,你也重要。”
江念松开环在他肩颈上的双臂,一个转身,依到他怀里,她是真不放心他,虽然知道他的身边有阿多图等护卫,兴许还有其他人,可她的心没法安定,只想靠他再近一些,才好。
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现在不好说,崔致远的信寄出时,佩城还守着,如今指不定已被梁军攻陷。
还有,达鲁为何要投敌,江念猜想这也是呼延吉打算亲赴东境的原因之一,至于他打算怎么做,她现在不好问,不过他心里肯定已有计较了。
呼延吉身形英挺,江念刚好坐个满怀,望向他的眼底,说道:“你也不舍得我,对么?”
呼延吉叹了一息,说道:“我会加急赶路,你受得了?”
江念一听这话,便知他松口了,正了正身子,说道:“绝不拖扯你们的后腿。”
呼延吉想了想,终是应下。
江念心中欢喜,从呼延吉怀里退出,一咕噜下了榻,透过纱帐,他见她忙颠颠地清理行装。
“你叫宫人们进来替你整理。”呼延吉说道。
“不必了,本是赶路,也不多带什么,只带几件衣物就好。”
说是只清点几件衣物,结果半晌不见她整理停当,呼延吉生恼,哪有这样的,把人火气撩上来又不负责灭火。
你催促她罢,她总说好了,好了,却总不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