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腕间的裂痕已经蔓延到小臂,像是一件即将支离破碎的瓷器。
谢琢光的指尖抚过那些裂痕,灵力不自觉地收敛到最柔和的频率,哪怕此刻他又气又急又心疼,却还是本能地怕弄疼她。
*
药阁内,浓重的药香混着苦涩的熏烟,缠绕在梁柱之间。
乌竹眠躺在床榻上,脸色惨白,纤长卷翘的睫毛在眼睑处落下一小片阴影,她的呼吸微弱,眉心紧蹙,似乎连昏迷都在忍受着剧痛。
她的琉璃玉骨已经承受了太多,破坏血灵大阵、救千山、镇守仙盟如今又强行展开剑域,对抗赤玄夜。
她早该碎了。
可她还在撑着。
丹霞子缓缓收回搭在乌竹眠腕间的手指,皱眉摇头,长叹一声:“不行了,琉璃玉骨已经到极限了,我之前就提醒过了,她还不当一回事!”
宿诀站在床榻边,指节捏得发白:“什么意思?”
丹霞子抬眸,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痛色:“意思是,她这具身体……撑不过七天了。”
室内骤然死寂。
李小楼“哇”的一声哭出来,扑到乌竹眠床边:“师姐!师姐你别死啊!”
千山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云成玉靠在墙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的毒针,眼底一片阴郁。
谢琢光坐在床榻边,握着乌竹眠的手,海藻般的黑色长发垂落,遮住了他的神情,唯有他腰间悬挂的剑微微震颤着,发出了低沉的嗡鸣。
他深吸一口气,问道:“那她的神魂呢?”
丹霞子严肃道:“身体要是撑不过去了,神魂必然也会受到重创,到时候……或许要养很长很长时间吧……”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宿诀嗓音低哑。
丹霞子沉默片刻,忽然道:“有。”
所有人猛地抬头。
“打碎琉璃玉骨,为她重铸筋骨。”
“什么?!”李小楼惊叫:“那、那小师姐岂不是会……”
“会痛不欲生。”丹霞子接过话,说出来的一字一句却格外残酷:“琉璃玉骨早已与她的神魂相连,强行打碎,无异于抽筋剥髓。”
宿诀沉思片刻,眸中红光骤现:“那重铸筋骨的成功率有多少?”
“三成。”
三成。
几乎是必死的赌局。
云成玉忽然嗤笑一声:“老头子,你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丹霞子不悦地瞪他一眼:“臭小子,老夫还没说完!”
他从怀中掏出一卷泛黄的竹简,缓缓展开:“重铸筋骨,需要三样东西,其一是万年玄冰髓,可护她神魂不散;其二是凤凰涅盘火,可煅烧琉璃玉骨,重塑根基。”
“其三……”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一滴太古魔族的本源精血。”
宿诀瞳孔骤缩。
太古魔族的本源精血,那就意味着必须从赤玄夜身上夺取。
谢琢光终于开口,嗓音冰冷:“玄冰髓在极北寒渊,涅盘火在南离火山,而赤玄夜……”
“我能感应到他的大概位置,他在不夜天城。”宿诀接话,眸中血色翻涌:“我去。”
丹霞子摇头:“你一个人不行。”
谢琢光抬眸:“我也去。”
他不放心把这件事交给任何一个人。
“我也去!”千山猛地站出来,眼眶通红:“阿眠是为了救我才伤成这样的,我不能袖手旁观!”
云成玉语气冷静:“加我一个。”
李小楼也抹着眼泪说道:“我、我也要帮忙!”
看着这群年轻人,丹霞子忽然捻着胡子笑了:“好,好啊……”
他缓缓起身,从药柜最深处取出一只玉盒:“在你们出发前,老夫先替她稳住伤势。”
玉盒开启的瞬间,寒气四溢,一株晶莹剔透的冰莲正在静静绽放。
“北域雪魄莲。”丹霞子轻声道:“能暂时冻结她的琉璃玉骨,延缓崩溃。”
他指尖凝起灵光,将雪魄莲化作一缕缕冰雾,渡入乌竹眠体内。
乌竹眠的身体猛地一颤,眉心紧蹙,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不过那些蛛网般的裂痕却被冰雾逐一覆盖,暂时停止了蔓延。
“记住,你们只有七日。”丹霞子沉声道:“七日之后,雪魄莲的效果会消失,届时……”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