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岩壁中抠出一块泛着微光的石头——一块下品灵石,他语气冷静:“记住,在这里,愤怒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夜幕降临,当然,如果这昏沉的矿坑中也能算有夜幕的话。
火把熄灭了大半,矿奴们被赶回各自的洞穴,程妄分到了半碗稀粥和一块发霉的面饼,他蜷缩在角落里,身体的每一寸都在疼痛,但更痛的是心中的愤怒和悔恨。
“吃吧,不然明天更没力气。”阿七坐到他旁边,把自己的面饼掰了一小半给他。
程妄摇头:“我不饿。”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想开点,虽然吃不饱,但起码吃了才能有一点力气。”阿七苦笑:“而且至少你还活着,我见过太多人第一天就……”
洞穴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打断了阿七的话,接着是监工的大笑声、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声和吮吸声。
“蚀骨藤……”
阿七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瑟瑟发抖地蜷缩在一起:“又有人在受罚了。”
程妄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想起了师父常说的话,修真界弱肉强食,弱者命如草芥,现在他才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不知过了几天。
这天晚上,阿七突然推了推闭目养神的程妄,指向洞穴最黑暗的角落,小声地说道:“老墨找你。”
程妄睁开眼睛,犹豫片刻,拖着疼痛的身体挪过去,只看见老墨正盘坐在一块稍平整的石头上,闭目养神。
老墨没睁眼:“坐。”
程妄刚坐下,就感到一只枯瘦的手搭上了他的手腕,一股温和的灵力流入体内,所过之处疼痛顿减。
程妄瞬间瞪大了眼睛:“您?”
老墨终于睁开眼,目光如炬:“你灵根不错,可惜修炼的法门太粗浅。”
他松开手:“你想活下去吗?”
听见这个问题,程妄毫不犹豫地点头。
“那就记住我接下来教你的。”老墨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柳家的矿场有古怪,他们并不是在挖普通灵石。”
程妄心头一震:“什么意思?”
“明天我带你看……”老墨话音未落,突然提高音量,骂道:“新来的,滚去那边睡!别打扰老人家休息!”
程妄这才注意到一个监工正朝这边走来,连忙装作唯唯诺诺的样子退开。
第二天的工作更加残酷。
程妄的肌肉酸痛难忍,每挥动一次锄头都像在撕裂身体,但每当监工不注意,他就按照老墨教的方法呼吸,竟然真的能缓解些许疲劳。
午时,监工们聚在一起吃饭作乐,矿奴们才能得到短暂的喘息。
老墨不知何时出现在程妄身后,拽着他向一条偏僻的支道走去:“跟我来。”
穿过几条狭窄的隧道,老墨突然停下,示意程妄噤声,前方传来一阵细微的水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特的香气,闻之令人精神一振。
老墨拨开一片垂下的藤蔓:“看。”
程妄倒吸一口凉气,眼前是一个不大的地下湖泊,湖水竟是诡异的银白色,湖心处生长着一株通体晶莹的植物,散发着柔和的蓝光。
更令人震惊的是,湖岸上躺着几具干尸,每具尸体胸口都有一个黑洞,仿佛被什么东西贯穿而过:“这是……”
“灵髓湖。”老墨低声道:“柳家真正想要的东西。”
他的声音很低沉:“……那些矿奴不是累死的,而是被用来喂养这东西的。”
程妄感到一阵恶寒:“这是什么?”
“蚀骨藤,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但肯定不是凡物。”老墨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我观察了三个月,每隔七天,柳家就会带一个矿奴来这里……”
说到这里,远处传来了监工的吆喝声,老墨连忙拉着程妄退回主矿道。
接下来的日子里,程妄一边忍受着矿奴的苦役,一边暗中跟老墨学习一种奇特的呼吸法,这种方法不仅能缓解疲劳,还能将修炼的灵力完美隐藏,不被监工发现。
“这不是普通的修炼法门。”一天夜里,老墨告诉他:“这是‘蛰龙诀’,专门用来隐藏修为的。”
程妄这才惊讶地发现,自己原本停滞不前的修为竟然有了松动,还隐隐有了突破的迹象。
“为什么帮我?”
程妄思虑再三,终于问出这个困扰他多日的问题。
老墨沉默良久:“因为我见过太多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死在这里。”
他摸了摸左眼上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