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随即又被一种狂热的兴奋取代。
“妙啊!王爷此计,釜底抽薪!”
刘文焕激动地拍了下大腿。
“只要许琅大军断粮,军心必然大乱!叛军主力再趁势猛攻…”
周正儒眼中也重新燃起了野心。
“届时,端王大军兵临城下…”
瑞王接过话头,声音充满了诱惑,“我等在京都,只需打开一道城门…这从龙之功,泼天的富贵,诸位还怕没有吗?”
密室内的气氛瞬间从绝望的谷底被拉升到狂热的顶点。
恐惧被贪婪取代,动摇被野心淹没。
几人互相交换着眼神,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燃烧的火焰。
“一切,但凭王爷吩咐!”
几人齐齐躬身,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好!”
瑞王满意地点点头,“沉住气,管好自己的嘴,静待那条蛀虫啃断猛虎的脊梁!”
......
与此同时,从河间府仓皇逃回的赵睿一行人终于抵达了三十三路联军大营。
眼见大营辕门在望时,赵睿紧勒缰绳的手才敢松懈半分。
他身上的明光铠已是狼狈不堪,精美甲片扭曲变形,肩吞兽头碎裂。
猩红披风被撕扯得只剩半幅,污血浸透后沉甸甸地贴在背上。
怎一个惨字了得...
“开门!世子爷回营!”
柳青阳的声音嘶哑干裂,却像惊雷劈开了营门前的死寂。
守门士卒看清来人,脸上血色瞬间褪尽,慌忙推开沉重的寨门。
马蹄踏入大营深处,一路死寂无声。
沿途的兵卒停下动作,无声地注视着他们。
这些视线比任何喧嚣更沉重地压在赵睿肩头,他挺直的腰背微微晃动了一下。
中军帅帐厚重的毡帘被猛地掀开,一股暖热气息裹挟着炭火与皮革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却丝毫驱不散赵睿骨子里的寒意。
英国公柳既是正俯身于巨大的沙盘之上,手指捏着几枚代表兵力的黑木小旗,凝重地推演着三路大军向京都合围的态势。
听闻动静,他倏然抬头,锐利的目光如刀锋般刮过赵睿周身,最终落在他身后那稀稀拉拉、人人带伤的几十骑残兵身上。
柳既是捏着黑旗的手指猛地一紧,指节瞬间泛白。
“五万先锋……”
柳既是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帐里回荡,每个字都像裹着冰渣,“就剩下你们这几副骨头架子,爬回来了?”
赵睿喉结滚动,下意识地避开那两道几乎要把他钉穿的目光,上前一步,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浮和强行支撑的辩解。
“大帅!非是末将无能!是那许川……那许川奸狡如狐!他……”
“砰!”
一声刺耳脆响骤然炸开。
柳既是盛怒之下,抓起手边温热的茶盏狠狠掼在地上,瓷片四溅,滚烫的茶水泼溅开来,在厚厚的地毯上洇开一片深色印记。
帐内侍立的亲兵们呼吸一窒,头颅垂得更低,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铁块。
柳既是胸膛剧烈起伏,怒意几乎化为实质的火焰在眼中燃烧。
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周身迫人的气势几乎要冲破帐顶。
然而就在那雷霆之怒即将喷薄而出的瞬间,他硬生生刹住了脚步。
看着赵睿那张沾满烟尘、却依旧带着端王府血脉烙印的脸,柳既是紧咬的牙关发出咯咯轻响,攥紧的拳头藏在袖中微微颤抖。
良久,那几乎沸腾的杀气才被一种冰冷的压抑取代。
“先锋全军覆没,主将难辞其咎!”
柳既是的声音重新响起,“不过,世子能脱险归来,已是万幸。”
“想必也受惊了,先下去歇息,压压惊。”
“军法…容后再议。”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硬挤出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却也透着一丝对王爵世子的无奈顾忌。
赵睿脸上青白交加,嘴唇翕动了几下,终究没能再吐出辩解之词。
他僵硬地抱拳,行了个军礼,转身时脚步竟有些踉跄,在两名亲兵无声的护送下,仓皇地退出了那座几乎令他窒息的帅帐。
那猩红破碎的披风角在毡帘落下时最后闪了一下,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