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有钱,加倍的掏彩礼,怕是也不会有人愿意把自家的女儿嫁给一个名誉扫地的人。
最让孙少安难受的是,他担心这件事情会影响到妹妹将来说亲。家里的这些男丁,除了老子以外,他们三个是一个比一个名声臭,两个劳改的,一个被点名批评的,哪家小伙子眼瞎了,才会愿意娶这样人家的媳妇儿。听二妈说她那个远房侄女这两天从山西柳林镇那边过来相亲,但愿不会那么寸,恰好就听到关于自己的风言风语,要不然怕是这门不要彩礼的亲事也得黄了。然而孙少安不知道的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叶晨一直估算着时间。这些日子他和贺秀莲就住在原西县城师父这边,一是为了和顾老一家拉近关系,二就是为了在ge委会这边探查石圪节公社传过来的消息。叶晨心里很清楚,经过上次在县医院,自己故意挑事,好好的折辱了一番田福堂和徐爱云。心眼儿不大的田福堂,势必会把这件事情算到孙家头上。以他对原剧情的了解,猪饲料地的风波就发生在这个时间段,正好趁着孙少安倒霉的档口,带着贺秀莲去到双水村登门拜访,让她好好看一看,她这个远房姑姑给她找的这个相亲对象到底是有多差劲。以叶晨的侦查本事,虽说他进不去大院,可是只在外围打主意,就足以获取消息。他陪着在大院门口看门的老张抽了几根烟,下了两盘象棋,把小老头哄高兴了,三言两语的试探,就得知了石圪节公社这边闹得沸沸扬扬的新闻。永远不要低估这些看门老头亦或是保安,这些人的范围内,就数他们的消息最为灵通。因为他们整天没事做,就指着吃瓜活着呢。在得知了这件事情之后,叶晨和贺秀莲知会了一声,第二天就陪着她前往双水村了。毕竟据贺凤英所说,他家男人的“腿都砸折了”,自己和贺秀莲要是再晚去两天,她再推说腿好了,那就没意思了,里外里反倒成为自己理亏了。顾老爷子知道他们两口子要去到双水村探亲,直接张罗着让他在市建筑公司工作的儿媳妇儿,第二天上午八点多钟,叫来了一辆吉普车,送他们过去。毕竟原西县距离双水村好几十里路,不是所有人都和田福堂一样虎b,为了炫耀他的自行车,哼哧哼哧的骑过来。叶晨自然是不会拒绝这份好意,两人坐着车十点多钟就到了。也是赶巧了,车子进到双水村的村口,村里的大喇叭正讴歌着孙少安的“光荣事迹”。叶晨安静的陪着贺秀莲,听完了大喇叭的广播。随即对她笑着调侃:“看来凤英姑姑这眼光不怎么样啊,她怎么会给你介绍这样不靠谱的相亲对象?话说她没嫁过来的时候,你们两家不会是有仇吧?”贺秀莲的脸色也很难看,一张小脸紧绷绷的,眉眼间都快要冒火了。沉默了片刻,她再没压抑心中的怒火,沉声道:“咱们俩就多余过来帮她,我看她就没安什么好心!”叶晨轻笑着拍了拍贺秀莲的背部,然后安慰道:“好了秀莲,就算再不待见她,咱们的礼数还是要尽到的,毕竟来都来了,走吧,我陪你去看看你凤英姑姑,能帮的咱们尽量帮帮。”公社普查的结果很快就明了,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整个公社一共有五个生产队扩大了猪饲料地,这其中自然就有孙少安所在的生产一队。这件事情不仅惊动了石圪节公社,甚至是引起了县上的重视。田福军的顶头上司冯世宽,因为此时亲自给白明川和徐治功打去了电话,下了指示,不仅要收回扩大的用地,还要在全公社范围内严肃批评这五个生产队长。这一天公社的头头脑脑,脱产的还有各大队、各生产队的负责人全都被叫到了公社院子里,会议由徐治功主持的,孙少安和另外四个人作为反面典型站在台子前。这次的会议是整个公社全部实时转播的,每个村子里的大喇叭全都听得见。当孙少安几人在台上承认自己的错误,念检讨的时候,他们几个顷刻间在石圪节公社名声大噪。孙少安脸臊的通红,以往他都是作为劳动先进接受公社的表扬的,没想到这次以这么不光下的形象示人。公社的文书刘根民是孙少安高小时的同学,两人是好朋友。此刻他在旁边的一张桌子上做会议记录,脸上也满是尴尬和难堪。孙玉厚此时正蹲在石圪节街道的一个拐角处,低头抽着老旱烟。小女儿孙兰香站在他身旁,哭的梨花带雨的。孙玉厚此时顾不上安慰女儿,竖起耳朵听着头顶上喇叭里的人在说些什么。每当他听到儿子的名字,心就提到了嗓子眼。现在顾不得什么丢不丢人,他只想知道公社会怎么处理儿子。孙少安此时站在台子前,五味杂陈。他对耳朵里听到的声音充耳不闻,正反复思考